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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与诗性兼备的叙述——《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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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与诗性兼备的叙述

  ——读宁不远的小说《写父亲》

  文丨何小竹

  读完宁不远《写父亲》这部小说,第一个感受就是真实。小说采用的是“家族史”或“传记”的叙述方式,所叙述的内容也是基于“事实”,即作者的亲身经历,真人真事。但我所说的那个“真实”还不是基于此的“事实的真实”,而是“叙述的真实”,即基于小说的一种真实。书名《写父亲》,就表明了作者的意愿不是以家族史或传记的方式写一部“非虚构”的作品,而是以家族史、传记的方式写一部“虚构”的作品,即小说。我所说的那个“真实”,不是其本身存在的,而是被“写”出来的,即被作者用语言“建构”出来的。这也是这部以父亲为故事主角的小说不直接用“父亲”作为书名,而要在“父亲”之前加上一个“写”字的原因和用意所在。

  这个被“写”出来的父亲的真实性在作者写的过程中一直都是不确定的。即:这个正在被书写的父亲与作者生活(记忆)中的那个父亲是否是同一个?作者到结尾都是有所犹疑或怀疑的。但作为没接触过生活中的那一个父亲的读者的我,在阅读完这一部小说之后,所感受到的就是一个真实(有血有肉有个性)的父亲。如果作者是希望写出一个自己心目中的真实的父亲,那么我要说她不用怀疑,她做到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父亲,但不是所谓的“典型”的父亲。可以这样说,正是作者放弃了塑造某种典型的父亲形象的写作动机,才成就了这一个真实的名叫“张洪才”的“普通”的父亲形象。这个“普通”会让我联想到我(或更多读者)自己的父亲。他们都是无法归入“典型”(经典)父亲类型从而不具备传统文学价值(不值得写)的普通父亲。那么,这种真实的普通的父亲形象,是否真的不具备书写的价值(即文学价值)呢?《写父亲》这部小说以其成功的书写(文本)给出了有力的回答:是十分值得的。

  第二个阅读感受是作者的叙述方式(叙述策略)的高超。首先她没选择去提炼人物特征并将其纳入若干编造(打乱重组)的情节,而是如实道来,也就是前面所说的,采用了家族史或自传的叙述方式,贴近“那一个”真实而叙述出“这一个”真实。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作者克制了这种第一人称叙述容易流露的主观情绪与倾向,力求在叙述中保持客观的平衡,形成一种“有距离”的叙述空间,也给读者的阅读感受(想象与思索)留下足够的空间。这种叙述方式(策略)也实现了《写父亲》这一书名的设置动机,让这部有着家族史和自传叙述特征的小说也有了一些“元小说叙述”的属性。包括小说中多处穿插的“给曼拉的信”,也因此而没有那么突兀,显得十分的自然。

  第三个感受是小说在结构以及时间线上的设置是十分成功的,保证小说文本的完整性的同时又呈现了一定的开放性。小说以父亲进入CIU病房,到父亲去世,再到父亲的葬礼作为第一层叙述;而将父亲的过往,以及由父亲牵扯出来的爷爷、奶奶的过往,父亲与母亲的关系,与前女友的关系,与作者本人的种种往事作为第二层叙述,在这两层叙述中又涵盖了“给曼拉的信”以及父亲去世后作者的一系列“独白”。这种平行叙述的结构即带来叙述时间上的流畅感和稳定性,又具有开放的空间纳入诸多碎片式的细节,让叙述既庞大又细微,紧凑又松弛。正是这种结构的设置,使得“家族史”和“自传”不仅仅是一种叙述方式和策略,也成为了一种结果,即:这就是一部带有家族史和传记属性的小说,它讲述的不仅仅是父亲一个人的故事,也是父亲赖以存在的一个家族的故事,以及被父亲成就的女儿(作者)本人的传记(就此而言也可以将其视为一部成长小说)。

  第四个感受是小说语言的“诗性”成分。这种“诗性”不是语言的“诗化”,以及因“诗化”而带来的抒情性。而是对日常事物独特的(个人视角的)发现与透视,从而带来的语言陌生化(新鲜性)的效果。比如——

  “照片里的我脑袋歪着,看起来像是刚睡醒。所有大人都很严肃,只有父亲和母亲在笑,虽然也是那种经过设计后的笑,但毕竟是笑了,父亲抿着嘴笑,而母亲则露出了她的一口白牙。父亲母亲都抬头挺胸,身子没有正对镜头,眼睛望向照片斜上方的天空,很有希望和经验的样子,全家人里只有他俩不是人生里第一次照相。”

  “在医生办公室,我看到了几张脑部CT扫描片,迎着窗户外射进来的光线,父亲的大脑好像被摊平过,以一种完全物质的方式出现。我有些眩晕,仿佛受到阻塞的是我的大脑。我小心接过扫描片,好像父亲真实的大脑就这样放在我的手上。我把它滑入一只塑料袋,塑料袋发出轻轻的,滋滋的声音。”

  “母亲喂猪的时候,猪们蜂拥在猪槽边抢食猪食,母亲系一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大围裙赶猪,拿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竿打猪的背,同时嘴里发出巨大的吆喝声。她是那么粗鲁,而且很神奇的是,她可以一边用肮脏的话咒骂那些猪,一面转身跟帮工们开玩笑,并发出咯咯咯的大笑声。仿佛她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化作了对猪的咒骂,然后才能肆无忌惮地大笑,那些猪也在叫着,和着她的笑声,它们好像很享受被打被驱赶。”

  诸如此类在叙述中慢下来,进入“描写”模式的段落。还有一些段落,将需要大篇幅处理的小说素材概括成一种简省的过程——

  “从15岁到18岁,母亲和父亲的恋爱谈了三年,那时候国家的政策还是18岁就可以结婚,父亲和母亲去乡政府办结婚登记,不巧的是,登记那天结婚登记处的结婚证用完了,办事员让他们改天来。更不巧的是,第二天国家就改变了政策,要求全国年轻人晚婚晚育,男的推迟到25岁,女的23岁。他们23岁那年又去登记了,这一年父亲年龄不够,还是不让,父亲到处找关系,终于在24岁那年结了婚,距离他们第一次试图结婚已经过去六年了。”

  “六年中,父亲有过两段母亲以外的感情经历,其中一段时间很短,是和乡里一位会计,那位会计很快就嫁了别人,另一段是和一位知青,持续时间两年(知青的故事我后面会说)。父亲和知青分开后第二年跟母亲办好了结婚证(分开后第一年就企图办,但没办成功)。”

  “以上都是母亲跟我说的,母亲还说,即使父亲跟别人谈恋爱了,她和父亲的关系也“到断不断”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不高兴或者高兴,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从15岁到24岁,一共9年,父亲每年都去母亲家拜年,每次拜年都给外公外婆各二十元钱,给母亲买一丈二尺布。我问母亲,你那时候喜欢过别人吗?母亲说起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她说,那个人喜欢我比我喜欢他多得多,我还是喜欢你爸多一点。我又问母亲,那个时候谈恋爱怎么谈,母亲白我一眼,懒得回答。”

  这样的语言文字在这部小说中比比皆是,可引用的太多太多。我认为除了前面谈的真实、叙述方式、结构之外,这部小说“诗性”的语言风格,也是让我能一口气读下去,并在阅读中被带入(共情)的重要因素。

  《写父亲》是宁不远继《米莲分》和《莲花白》之后的第三部小说。三部小说在写法上各有区别,相同的是都有作者本人的“传记”成分,因此三部小说也可以是一个“三部曲”式的系列小说。而处于这个系列末端的《写父亲》无疑有一种“压轴”的感觉,它比前两部更贴近那个真实,那个自己;或者说,更贴近她之所以要写小说的那个“初衷”,即以小说的书写整理自己人到四十所积累的纷繁的记忆,呈现和回答自身遭遇中的诸多疑惑和问题。所以,我想说(也是祝贺)作为小说家的宁不远不仅以《写父亲》这部小说完结了一个“三部曲”的写作构想,同时也奠定了自己未来写作的一个基调和底色,这一基调和底色将会支撑她的小说写作往更宽和更深的领域掘进。

  字数2579,转自何小竹,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78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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