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女性的终极追问：人为什么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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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读后感构思许久，却迟迟不知如何提笔，直到我想清楚这件事。

　　《素食者》作者韩江曾在一次采访中这样说“小说不是给出答案，而是提出问题。”

　　是的，《素食者》的作者韩江本人尚且无法回答的问题，我却要试图通过一篇读后感来回答它，这是超出我能力范畴，且不必要的。

　　事实上，我如果可以尽量透过作者的视角去思考这个问题，发出内心的追问，那么，我的文字就是有价值的。

　　韩江说“小说对于我来说是质疑。在《素食者》中，我想质疑人类暴行，提出是否能够拒绝暴行这一疑问？我想询问，我们还能否拥抱这个充满暴力，但又同时不乏美好的世界？”

　　想要进一步追问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着手。

　　一个是韩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在韩江的讲述中，这与她成长中的一次重要经历有关。

　　韩江1970年出生在韩国光州，9岁时随父母搬走。在韩江和父母刚刚搬离这里不久，也就是1980年，光州这个小城就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暴力事件：光州事件。

　　韩江曾表示，光州事件是她对于“人生在世有何意义”这个提问的源头。她看到过的光州事件后医院门口人们排长龙为伤者献血的照片，成为了她的记忆烙印。

　　韩江本人虽没有直接经历光州事件，但光州事件给她及她的家人带来了强烈的触动，让她开始对生活发起更深入的追问，也对她的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光州事件是韩国民众为了争取民主，反对全斗焕军事独裁政权的一场民主运动。当时全斗焕发布戒严令，禁止一切政治活动，并拘捕民主运动领袖和学生。光州市民奋起抗争，与戒严军发生冲突，但最终被残酷镇压。据官方报道，光州事件造成了191人死亡，122人重伤，730人轻伤。

　　2014年，韩江通过阅读了大量关于光州事件的资料，创作了以光州事件为背景的小说《少年来了》。

　　《素食者》是韩江2004年34岁的时候创作的。那时的韩江，经历了童年时与血淋淋的暴力事件擦肩而过，和之后二十几年的人生体验，想要用一个女性对于生活方式似乎有些极端的选择，结合自己当下认知的世界，去探索假如一个个体想要不去伤害任何生物，包括植物的生存，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这也是我想要基于《素食者》发出进一步追问的另一个角度：当下的我们，面对周遭同时存在的暴力和善意，是选择逃避还是拥抱这个世界？如果想要去拥抱世界，去心怀善意，我们自己又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不伤害人类，不伤害动物就够了么？是不是要连植物也不去伤害，把自己变成一棵只进行光合作用的树，我们的内心才能实现终极的平静？

　　《素食者》的主人公英惠从小在父亲的暴力下长大，结婚前她已有不愿穿胸罩的习惯。

　　婚后，丈夫给予她的是情感的冷漠和语言的暴力，在两人把生孩子的计划提上日程的节点，英惠开始被噩梦折磨，内心负担的加重，英惠决定尝试用吃素来驱散心中的阴霾。

　　但并不奏效，噩梦仍未被驱散，现实中的打击也接踵而至。

　　面对丈夫和周围人因自己的尊严和权威受到威胁而产生的对于英惠吃素的质疑和暴力，英惠没有退缩，为了摆脱噩梦的纠缠，英惠接受了姐夫的要求，把自己画成一株植物。甚至答应姐夫为满足一己私欲的要求。英惠想要尝试以植物的姿态与另一个植物结合，是否会驱散噩梦。

　　遗憾的是，噩梦依然还在，外界对英惠的暴力也愈演愈烈。英惠被送进精神病院，失去了人身自由。为了继续挣脱噩梦，英惠决定，把自己变成一棵树，不吃任何食物，不伤害任何生灵，只进行光合作用。她逃离精神病院去山里，想和其他树木一起站立着直到死去，却被抓了回来。她想在医院里以树的方式死去，却被强制救治，医生甚至为了维持她的生命体征，准备给她进行动脉注射蛋白的手术。

　　和英惠有着相似童年经历的姐姐，在看到英惠的一系列遭遇以后，独自在厕所用颤抖的嘴唇重复想要对妹妹说的话“你能伤害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体。这是你唯一可以随心所欲做的事。可现在，你连这也做不到了。”

　　这话是对英惠说的，也是姐姐对自己说，也作者韩江对自己说的。

　　小说的结尾，描写了姐姐年幼儿子的一个梦。梦中妈妈的照片飞起来，变成了一只白色的鸟。姐姐安慰怀里因梦到妈妈飞走而哭泣的儿子，“……你瞧，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而这件事情正是发生在姐姐穿着褪了色的紫色棉T恤爬上后山又在冥冥之中退缩回来的那个清晨。

　　姐姐也曾想过像英惠一样以生命的代价来寻求内心的答案或者解脱。但她没有。她决定好好扶养自己的孩子。

　　书中写到“如果丈夫和英惠没有冲破那道防线，一切没有像沙堆一样坍塌的话，也许倒下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她知道，如果现在倒下去的话，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所以，姐姐选择像树一样站立着。小说结尾，姐姐眼里的树木是“熊熊燃烧”的，甚至幻化成无数头站立起的野兽。姐姐的眼神幽暗而执着，像是在等待着回答，更像是在表达抗议。

　　韩江在2016年接受关于《素食者》的采访，当时的她告诉记者，她已经吃素四年了。韩江接受其他采访时也曾说过，自己的丈夫和一儿一女都是作家。她拥有家庭也选择了生儿育女。

　　“光州事件”对于韩江来说是一场未曾亲身经历却真实存在的梦。血腥压迫和善意和解交织在她2014年以光州事件为背景的小说《少年来了》之中。

　　韩江曾说“我下一步的创作是关于内在的力量，和不能被伤害和破坏的部分。我的生活和我的问题紧密交织在一起，而这些书引导着我， 我的生活就追随着他们。”

　　也许，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回答“我们为什么活着？”这个终极问题。那么，不停地追问，并在追问过程中，不断地为内心寻求当下的平衡和疏解，便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活着的姿态。

　　突然想起《挪威的森林》里阿绿的那句话

　　“我们活着，只需要考虑怎样活下去就够了。”

　　总字数：2015

　　作者：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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