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的相遇-任由时光荏苒你”——《哀眠》

书呆熊

　　“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道场，没有人死去，而我圆然哀眠。”

-------《哀眠》 张怡微

　　下午籍着坐车从外地往回驶了一会儿的功夫，又将《哀眠》翻了一遍。晚上吃过饭，心血来潮去散步，天色也没有完全暗下来，弦月半明，春风十里，回想起其中同名小说的这个结尾，意外的令人感到安宁。也很感慨直到去年秋天我还固执的认为散文比起小说，更可以凸显张怡微的才华，现在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写贴身文体最棒的也许真的不是《我自己的陌生人》而是《哀眠》，然《哀眠》在我看来却又并不是单纯讲故事的，倒像是写生活的。只怨我口笨笔拙，到了真要动笔时又不晓得从何说起。

　　其实一直以来晦涩的都是百无聊赖的生活，有吸引力的也正是这些最微小的生活和其中平凡人的故事。比如我就很喜欢作者笔下的劲吾兄（《而吃菠菜是无用的了》主人公），猜测他大概与我们年龄相仿，还算得上识得人间烟火也不笨。交了一个女朋友，等到纯粹的失恋感克服了乘飞机的恐惧后就明白“很多人都是在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子”；遇到难熬的时日，竟也心烦到“想背单词，又尿频”；在各种场合下会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想说又不合时宜的话；以及知道在家族的陈年恩怨里，不要做说破的那个人，“因为一旦说破了，就多少要担起一点点责任”……

　　种种的这些都像极了勉勉强强活到这把年纪的我们，不算老也不年轻，却对尘世大部分感情都身有体会或耳闻目见。曾经一度慈悲心发作以为薛定谔的猫着实可怜，它就那么平白无故地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盒子里，被科学家用来计算诸多条件下死生的概率。殊不知更可怜的也许反而是处在人世间的我们，虽然所谓生活的盒子永远都是敞开着的，但我们不可选择的生来又死去，因缘际会的和一些人成为亲人，朋友，爱人…，到头来并不见得活得有多明白。就像按理说人应该是年纪越大，懂得越多，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反而是我10岁的堂妹看了几集《老娘舅》之类的电视节目就已然可以顺利理清许多家长里短，这常常让作为成年人的我无力感倍增，因为我真是随着岁数渐长，越能体会到生活中随波逐流的不容易，甚至更赞同张怡微在小说里写到的“不面对也是一种面对”。但说穿了，其实这世上除了生老病死也没什么大事，感情上的事情基本上也是无甚可讲，不论家人抑或朋友爱人，靠得大抵都是缘分，作为爱人朋友若分分合合斤斤计较，只能怪缘分不够；倘若是作为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不过也只是更让人徒增失望，而即使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子”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很感谢张怡微把这些平凡生活中的点滴通过小说的形式写出来，一本书总共十一个短篇，心理描写、场景描述、细节赘述、各种声道的揉合，这一切都使人沉迷。那些虽软弱无力却咬牙硬撑的背后，家庭政治的没道理可讲，平淡生活中巨大的决心，琐碎日子里的喜怒哀乐，都一一展现在了我们面前。文字上仍然秉持着她一贯的风格，有缠绵有冷酷，有柔软也有疏离。对我来说，这些比起现在很多无病呻吟的青春小说或充斥着狗血剧情让人三观竟毁的故事更能打动人心。

　　我并不想在这里剧透太多关于这本小说的内容，我只想说，作者给了她笔下的人物很多的爱，他们似乎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却仍不由自主的努力着。看她用自己的叙事方式塑造出来的这些人物就像看到自己在面对许多无能为力的同时还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激烈只是偶尔发生，渗透在故事里面的还有一丝感动和随着岁月流逝对很多往事的释怀。特别是《奥客》里描述的一个场景，作为继父的何明，平日里只是尽力做好这个身份该做的，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好。却在一次送儿子去机场的时候，结石病发作剧痛难忍，而他竟装作无事一路硬撑到目送儿子登机，才又拉着突然看到丈夫软在地上慌张到六神无主的妻子上了机场大巴。看到这个瞬间，我眼泪就掉了下来，真是一场普通无比又深情无比的告别。不禁想到了很多人事，他们都会为自己所爱的人做很多事情，有什么委屈和难处也不在爱人面前表现出来。我想每个人生活中一定都会遇到这么一些人，而有关这些人的往昔都可能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排山倒海的出现，也可能奔波辗转到忘记，但不论如何，它们一直都在。

　　类似这样的动人处，书中还有很多。可以注意到它们，并把它们不动声色的加入到故事中，凭得是作者的功底和人品。而十年如一日的勤勤恳恳地学习和创作，不哗众取宠，投人所好，才是张怡微最讨人喜欢的地方。

　　看到这，也许该会心的去喝酒了吧。：）

　　关于《哀眠》，印刻出版，必属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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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D 评论 《哀眠》https://book.douban.com/review/7498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