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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追寻与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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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29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20世纪的钟声悄然敲响之时,时代命题也就随着滚滚红尘浮上了表面,那就是人类不得不直面一个共同的问题——面对上帝的缺失,我们怎么才能拯救自己?现代主义彻底地否定了人类社会的传统信仰,否定了上帝的存在,可是由于其形而上的欲望仍然存在,他们仍然执著地追求某种所谓的“意义”。然而,这种追求注定必然会导致失落。

  20世纪伟大的写作家弗兰兹·卡夫卡写就的最后一部小说《城堡》,也是他生命中未完成的遗作之一,由生命之绝望,追寻生之意义,最后是人类的奋力挣扎与反抗。

  土地测量员K受命赴某城上任,不料却受阻于城堡大门外,于是主人公K同城堡当局围绕能否进入城堡之事展开了持久烦琐的拉锯战。城堡就位于眼前一座小山上,可是它可望而不可即;它是那样冷漠、威严,像一头巨兽俯视着K。它代表了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那儿等级森严,有数不尽的部门和数不尽的官吏,可又有数不尽的文书尘封在那里,长年累月无人过目,得不到处理。面对这座强大的城堡,K陷入无奈与绝望,直到最后也没有进入城堡,也没见到城堡当权者。

  小说的故事如此简单,从头到尾贯彻着卡夫卡标志性的碎语。但是我们并不从小说主线追溯卡夫卡对于生命追寻与反抗母题的书写。我们从阿玛丽亚的故事说起。小说主人公K第一次遇到阿玛丽亚,是在巴纳巴斯的家中。送信人巴纳巴斯、姐姐奥尔加与阿玛丽亚,再加上两个身患重病的双亲,构成了巴纳纳斯家庭的全部成员。卡夫卡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笔墨书写这个家庭的环境,它的狭小、逼仄、阴暗,似乎在所有读者的眼里,都是顺理成章,因为整部小说的主色调几乎充满了灰暗、阴郁以及沉闷。卡夫卡几乎只用了一句话勾勒了这个家庭的外部环境:屋子里几乎全黑,只有桌子上方吊着的一盏微弱的油灯。对巴纳巴斯家庭居住环境的描写,仅限于此。

  可是,就如整部小说一样,卡夫卡并不以语言来推动故事,而是以叙事架构、逐一出场的人物来推动情节的发展。所以,在环境描写之外,卡夫卡同时也以人物来勾勒环境,给予读者整体印象。巴纳巴斯父母年老病衰,他以一种近似夸张的眼光观察——“打从K进屋以后,这老两口就从他们的角落里迎了上来,可是直到现在离他还远着呢”。而这个家庭留给K的整体印象,是K根本不把巴纳巴斯家的几个人放在眼里,即使他认为村子里的每个人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在这家人面前他也完全不会感觉害羞,甚至可以无需寻找一个用于解释的理由。但是,在这个家庭里,只有阿玛丽亚是不同的:她严肃、直率、坚定,她的目光也许还有点冷漠。在K的观察之下,巴纳巴斯家庭的外部环境与内部特质也展现在读者面前。

  但是这个家庭的遭遇并没有这么简单。在妹妹奥尔加的长篇叙述中,她悲哀而无望地讲述了一个家庭由于村镇与城堡排除异己而走向堕落的过程。在一次消防协会的庆祝会上,阿玛丽亚爱上了城堡中的一位官员索提尼,但是索提尼下流的求欢信惹怒了阿玛丽亚。她愤怒地撕碎了信件,赶走了信差,最重要的是没有赴约。她的行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于是,父亲被革职、伙计另起炉灶、家庭被切断生活来源、村里人有意疏离,甚至被赶出了房子,住进了茅草屋。他们几乎是无望地挣扎:父亲上书求情、贿赂官员、在道路上等待官员的马车通过试图得到索提尼的宽恕;奥尔加以与跟班在马厩过夜为代价企图找到当初被侮辱过的信差;巴纳巴斯成为了城堡的信差,整日虚无地在办公厅等候企图赎罪……

  除去阿玛丽亚以外,巴纳巴斯家庭的所有成员都试图在城堡中打开一个切口,他们试图以反叛的姿态来抗争不公正的待遇。虽然,整座城堡是密不透风的存在,村镇上的人竭尽全力也并不能窥探到它的内核。它像一个幽深而无底的黑洞,我们只能够窥见它的深邃、空旷与无尽,却完全无法捉摸它到底通往哪里。也因此,这座城堡以其冷漠和不动声色注视着人们无望的挣扎。而在城堡之外呢,村镇上的人们同样冷漠而令人绝望。他们的生活如同困兽一般,冷漠成为了他们身上普遍共通的标签。这些村镇上生活着的人们,他们对内冷漠而孤僻,但对外又盲目而愚昧地排斥异端。他们顺从地接受自己的低劣,理所当然地跟随大众的选择,甚至有着同样质地的鄙夷的目光。所以,到了最后,即使是巴纳巴斯家也被迫无奈地知晓,被排斥在村镇与城堡之外而无能为力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如果说巴纳巴斯家庭的其他成员是在与古往今来城堡的惯例做反叛,试图获得宽恕、赢得认可的话,阿玛丽亚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反叛,而她的反叛也更加深刻。阿玛丽亚是以“沉默”来反抗的,也就是说,她的反叛是“无为”。阿玛丽亚作为整个家庭唯一的清醒者,她在家庭“奋起抗争”的时候扮演了一个全然冷淡的旁观者。她自觉承担起后果,以沉默抵制顺从,并且冷静地观察事件必然的走向。阿玛丽亚以绝对超脱的目光、以及心如死灰的冷淡应对着生命的变故。她淡然处之的态度使得阿玛丽亚整个超脱于巴纳巴斯家、村子里的人们以及城堡中的权贵们。

  诚然,阿玛丽亚的故事全然跳脱于“K试图进入城堡”的主线之外,是一个独立成形的故事。这个故事不以K为叙述视角,K在其中从头到尾只是充当着聆听者的身份,对事件的发展也无能为力。至多只能说,K在这个故事中代替读者做出了价值评判——村镇中人们的态度岂有此理,但阿玛丽亚也不应该如此漠然地对待家人类似飞蛾扑火一般绝望的挣扎。

  但是,K并不仅仅置身事外,与阿玛丽亚的故事并无瓜葛。K追寻城堡的过程,更像是一种自我认证的方式。K进入城堡,一开始是无目的,城堡更像是他漫长旅程中一个短暂的憩息地。但是后来,K却如此执著地渴望进入城堡。固然,这可以说这是一个巧合,他通过土地测量员的谎言留在了村镇,又在神秘城堡的驱使下渴望身份的认同。无论是在神秘虚无的城堡,还是在冷漠的村镇中,K遭遇的是都是如同困兽一般的自我挣扎。作为个体,在充满敌意的外部环境中孤独而绝望。他对城堡的每一次试探,都像是以卵击石,如此渺小可悲。他在追寻,可是这种追寻在另一种层面上也是对城堡权威的一种反叛。如同阿玛丽亚的父亲近似绝望地坐在城堡官员必经的道路边忍受风吹雨打,试图赢得城堡官员哪怕一丁点的回顾。在K的身上,也有着阿玛丽亚父亲的影子,他们渴望得到认同,一意孤行,近乎无望地与权威抗争,却又在权威统治下被动地接受被异化的后果。人类在荒诞的社会中的一切抗争与所谓的希望都是徒劳无功的,所以,K试图追寻城堡,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寻求自我存在,反叛既定模式的生命命题,这也是现代派作家在看似荒诞的写作笔法下流露出来的共同的生命母题。

字数:2434
原作者:鸢尾手札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8782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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