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捉妖记——《攻玉》

今天吃肠粉

　　故事开篇便是穿越梗，但实际更类似平行空间里的两种走向，更以阿玉所中的错勾咒，推出三十多年前的战争旧事，南阳城里惨绝人寰的一幕。这样的事在千年以前是真实发生过的，不仅限于孤立无援的战场，还有饥荒、病疫等特殊时段。单就文中的来说，我和圣人的想法一致，过在于违法伦常，功却是保全了社稷江山，所以把真相刻在石碑上立于南阳城外，功与过皆交由后人评说。至此穿越的定义已不成立，而是阿娘为了消除滕家后人身上的错勾咒，重复在一世二世里寻找更多的可能，小涯剑入世标志着阿玉全新的人生被启动，一切似曾相识却已经截然不同。

　　是我喜欢的题材，悬疑断案又带着鬼怪之说，让人想起唐朝诡事录来，不过文字的浮想连篇自带着影像无法超越的天马行空，宏大的诡异画面由指尖敲打出的文字来铺就，其所能到达的气势氛围亦非影像能及。故事背景是架空历史，但整体结构分明在盛唐，发生地也确切的标注为长安。武则天之前，唐的朝廷与皇室推崇的是道教，道家文化对于稳定统治秩序和宣扬天命的理念带来积极影响，一时间道教与皇权紧密结合，风头无两。作者的知识底蕴相当丰厚，那个年代的衣食住行皆有仔细的描述，更对道家文化有着深度领悟，各种祈福因果、符咒阵势信手掂来，包括所提及的各种妖魔鬼怪的出处都有据可考。

　　对于童年梗我是蛮排斥的，阿玉和阿大儿时的那段交集让我非常不屑，但随着故事情节的深入，才发现并不是一个流于俗套的简单设定。它是一个断案工具，把同样拥有两世记忆的三娘打出了原形，又是一个连接前世今生的接驳口，牵引出阿玉与阿大必然相遇的今生，还是对道家天命最好的诠释，做功德积福报转来生。全文的前四分之三颇为精彩，节奏把控极佳，案件在人与鬼怪的共同参合中频发，很是自然地给了阿玉和阿大深入了解的机会。后四分之一有些低走的感觉，特别是绝情蛊和滕将军尸毒的解决，颇为潦草。

　　有些遗憾的是案件发生时大多惊天动地的，却往往以凶手自我了断来结束，总有几分不够尽兴的感觉。虽然认同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错就是错，就像那滕氏父子，功是功过是过，没有人能够允许它们之间相通来消长。倒也留下了长安城里行将不太平的线索，抽丝剥茧般地缓缓靠近事件的核心。几个案子我都猜出了元凶，作者在这方面有着明显的个人倾向，喜欢把凶手放在场景里，那种在人群中看似最平和最无辜最外围的，就是最有问题的。彭大郞希望那年的自己不曾提议去河面赏荷，宋官人希望不曾引狼入室，敏郞希望自己不曾活在骗局里，那么滕氏父子呢？如果还可以重来，他们会在民与国之间怎样选择？

　　与以往所读过的古风文字不同，在于作者塑造了阿玉这样一个愈挫愈勇的皮实女子，万般努力地为着活下去而打拼，心性之高洁，本质之良善，心气之坚定，在古文里的女子中实属罕见。还有香象书院的那群女孩儿，每一位都有着鲜活的个性，十几岁的世家女子肩负着家族未来的希望，可以做的选择其实非常少，即便那个年代相对开放，但她们从未放弃。如兰的杜家表姐，聪慧的邓家妹子，清醒的郑家姑娘，俏皮但不傲娇的阿芝，甚至是处心积虑妄图搭上阿大的三娘，她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清冷孤傲如蔺承佑，亦在明媚的滕玉意面前慢慢沦陷。是在那种问能跟上吗回答说能的对话里渐渐看清了对方，也明白了自己，所谓同路者同频便是如此。长安捉妖，拿下的是妖魔鬼怪，打磨的却是人心。

　　2023.10.25.于福州

　　字数1239，转自乐儿，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5524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