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英惠的终极答案——变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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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素食者》真的有种凄哀的共鸣。

　　打碎自己的认知，揉烂自己的主体性，再删除自己的感官，变成一棵树、一棵菟丝草或是随便什么东西，依附于没有感情的、自私的、懦弱的存在，渴望着外物去守护。这是种对抗悲惨的方式，这是种回应存在主义危机的方式啊……

　　我很反对把英惠想要“变成一棵树”的做法归结于她在逃避所有的现实，而应该是她对终极问题的回答和理解，是一种通过虚无来证明自我存在的行为。

　　在悲惨里，只能依靠扭曲自己的认知来活下去的英惠；在无眠里，只能投向疯癫的英惠；寻求安宁和洁净的英惠、寻求守护和阳光的英惠。想要变成树的素食者，她的身后是真正成为一棵树的姐姐仁惠，就那么无牵无挂地离开吧。

　　“素食者”是丈夫眼里的英惠，“胎记”是姐夫眼里的英惠，“树火”是姐姐眼里的英惠。她的主体性一点点被整个世界吃掉，被父权和夫权吃掉，被人群和正确吃掉——她死在第一次吃素的那天。

　　“胎记”也许是我最喜欢的章节，道貌岸然的艺术家，忘记了她只是个吃着药的精神病患者，但她喜欢那样，想变成树的女人和想变成鸟的男人，特别可笑。她终于变成了树，但他没有胆子变成鸟。

　　所以要清醒地活着啊。闭着眼当作这一切理应如此，但如果要睁着眼，就要加倍感受世界的荒谬和痛苦。“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可以救我，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呼吸”。

　　《素食者》是一面被雾气浸湿的镜子，每个女人都能从中照见自己模糊的影子。英惠的餐桌上没有肉，但堆满了看不见的期待——丈夫希望她炖煮温热的汤，父亲要求她端出体面的晚餐，连她自己也曾习惯性切掉身上所有“不合时宜”的棱角。当她把荤腥盘子推向餐桌中央时，推开的何止是食物，更像是一扇长久紧闭的窗。

　　我们都在某些时刻当过英惠。当社会把“好妻子”“好母亲”的标签像保鲜膜一样裹住女性，呼吸就成了一种奢侈。她的厌食不是病理报告上的冰冷结论，而是一个被困住的灵魂在寻找裂缝。皮肤下缓慢生长的植物根茎多像我们暗夜里滋长的困惑——为什么女性的身体总是属于厨房、产床或他人的目光？

　　那些诊断她“异常”的白大褂们或许不曾明白，在被迫成为“养分”的岁月里，能亲手选择“枯萎”已是莫大的勇气。合上书时，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仿佛触到了血液里细微的震颤：当越来越多的英惠不再吞咽他人投喂的剧本，春天或许就藏在我们重新学会饥饿的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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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Lúthie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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