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何时能走出乡土文学的窠臼

杨超越

　　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即使在城市化进程已大大加速的今日，农村、农民仍然是社会生活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文学，离不开滋养它的土壤。所以，乡土文学，一直是中国文学里十分常见的一种题材。从民国时期的《边城》《呼兰河传》，再到当代的《蛙》《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我们已经阅读过非常多的乡土文学名作，也感受到乡土文学特有的魅力。

　　乡土文学的特点有如下几个：一是它在美学上是比较粗犷。它不是小家碧玉、莺歌燕尔的浪漫主义，也不是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的英雄主义。它就跟原野上的山村一样，恬静、祥和、原始、简朴。泥墙、土狗、柴草、农田、老人、习俗，这些比较传统的意象在乡土文学中非常典型。二是它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它展现出乡村特有的美景、农民的质朴，另一方面，它也会展现出彪悍民风、愚昧思想，甚至阶级压迫。在乡土文学中，乡村并不是世外桃源般的净土，它也是一个复杂的小型社会。三是它往往会将小小的乡村与大的时代潮流联系起来。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下，纵使是偏安一隅的小乡村，也很难独善其身。像《白鹿原》这样的长篇小说，其时间跨度大，人物命运与时代变迁紧密联系，很有史诗的感觉。

　　《家山》一书也是典型的乡土文学，也具有上述三个特点。它生动介绍了沙湾村在民国几十年间发生的大事小事。在700页的大篇幅里，它非常详尽地介绍了湖南农村的风土人情。如果仅就这本小说本身而言，它的完成度很好。

　　但如果讨论文学价值，我认为这本书就比较一般了。评价一部作品是不是足够优秀，不光要看其文笔和思想深度，还要看它在文学上有没有革新性的作用。显然，《家山》并没有走出以往乡土文学的窠臼。乡土文学已经有了那么多珠玉在前，《家山》并没有什么亮眼的创新之处。就算跟同类型的《白鹿原》相比，它在诸多方面也是不如。它的出场人物太多，除了一些主要人物有鲜明性格外，大部分的配角都是脸谱化的工具人，其实没有出场的必要，反而让读者记不住。它虽然也涉及到时代变迁这个宏大话题，但花的笔墨不算很多，而且写得也十分克制与隐晦，反而让人有种隔靴挠痒的不痛快。作家倒是花了大量笔墨去描述当地的日常生活与风俗，光是结婚的场面就重复介绍了好几次。这种流水账式的描写，读着读着就会生厌。如果剥离掉这些日常生活和风俗习惯的描述，我们会发现这部小说的内核比较单薄和粗浅，并没有震撼人心的思想深度，看不出对历史的反思与透视。这可能是害怕承担某种责任，所以选择了在安全的范围内写作吧。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很多年轻人都出生在城市、生活在城市，新一代的作家对农村生活已经渐渐陌生。也许，乡土文学终有一天会消失。文学，离不开滋养它的土壤。城市文学终将慢慢兴起。作家也应当打破传统，走向未来。

　　字数：975，转自：momo，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551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