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撕开了东亚家庭的压抑和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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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学的时候，有次听到男生在讨论一个问题：你的性幻想对象，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当时觉得这很稀奇。后来发现，男人的性幻想对象，甚至可以不是自己的老婆。

　　而这，只给我撕开了东亚式家庭和婚姻里压抑的一角而已。

　　韩江这本《素食者》，是一本有三篇小说的集子，而它们互相之间是有关联的。这三篇小说，分别是从一个韩国女人——英惠的丈夫、姐夫、姐姐的视角去展开的。

　　在第一篇《素食者》里，我们从英惠的丈夫，从他的平静中体会到了功能性婚姻的冷酷。他从来没有爱过妻子，只是享受她的照顾。

　　我之所以会跟这样的女人结婚，是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同时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缺点。在她平凡的性格里，根本看不到令人眼前一亮、善于察言观色和成熟稳重的一面。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舒坦。

　　当他的妻子因为拒绝肉食而割腕住院后，他内心充满了对她的嫌弃和厌恶。但还要表演出一个丈夫的角色。

　　而到了第二篇《胎记》里，我们从英惠姐夫的视角发现：被丈夫当成工具人的英惠，居然是姐夫朝思暮想的幻想对象。

　　小姨子的单眼皮，讲话时没有鼻音且略显粗糙直率的声音，以及朴素的着装和极具中性魅力的颧骨，所有的一切都很讨他的喜欢。跟妻子相比，小姨子的外貌并不出众，但他却从小姨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树木未经修剪过的野生力量。

　　这个艺术家姐夫，享受着务实的妻子生活上的照顾，却和小姨子玩起了人体彩绘。

　　而英惠居然因为这次人体彩绘，不再做噩梦，素食癖也有痊愈的倾向。所以她之前的怪异，是因为长久的性压抑吗？是因为一直被当作工具人的压抑吗？

　　而在这时，这乱伦的行为，被英惠的姐姐发现。丈夫被报警抓走，妹妹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第三篇故事《树火》是从姐姐的视角出发的。

　　姐姐不停的回忆，她和英惠一起成长的经历。她们的童年里，有个暴戾的父亲。他用摩托车跑死咬人的白狗那段，令我读后不寒而栗。原来“不听话”的生物，是配得这样残忍的结局的。

　　爸爸说，不会把它吊在树上边打边用火烧。不知他从哪儿听来的，跑死的狗的肉更嫩更香。爸爸发动了摩托车，那只狗跟在后面。他们绕着同一个路线跑了两三圈，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门口望着那只渐渐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甚至已经翻了白眼的白狗。每当跟它四目相对时，我都会对它竖眉瞪眼。

　　去年的电影《出走的决心》，苏敏阿姨的老公——一个典型的东亚丈夫，引起了一众女性的共鸣。评论区诸君，纷纷贡献了自己爸爸、爷爷的本色演技。大家惊讶的发现：这样自私、冷漠、粗暴的东亚丈夫，是所有人共有的。

　　而女性从来都是被压抑的。英惠一直用不穿胸罩的行为，沉默的反抗这种父权。而姐姐本来是那种典型的“老实人”。她从小就照顾妹妹，结婚后扛起家庭经济重担，照顾老公。

　　她喜欢这个老公，是因为羡慕他的知识分子家庭和艺术家气质，这种氛围感和她“老实本分”的一生形成了互补。

　　她在这样看似安稳踏实的生活里，也是压抑的。所以她觉得，如果不是丈夫先出轨，她迟早也会崩溃。

　　这三篇故事，把东亚家庭里看似有序，实则撕裂的内里写了出来。手法很荒诞，从一个罹患厌食症和精神病的女士出发，把真正不正常的父权、夫妻关系、重男轻女都扯到了台面上。

　　在最后一篇《树火》里，姐姐也开始失眠，她开始理解妹妹的疯癫。当妹妹想变成一棵树时，她想变成一只鸟。

　　“……妈妈的照片被风吹走了。我抬头一看，嗯，有一只鸟在飞。那只鸟对我说‘我是妈妈……’嗯，鸟的身上长出了两只手。”

　　很久以前，还不太会讲话的智宇睁着蒙眬的睡眼对她说。她被孩子只有在欲哭时才展露的、模糊的微笑吓到了。

　　而她那出轨的艺术家丈夫，很喜欢画翅膀，也曾想变成一只鸟。所以东亚家庭的结构，压抑的只是女人吗？

　　总字数：1309
　　作者：陈骁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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