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绅士》：方式各异，但我们终将殊途同归

ThomasVan

　　我们或许时常会感慨一种“生不逢时”——那些我们热爱的、敬仰的天才，往往并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这个时代里没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蒙田，没有写尽世俗辛酸与荒唐的契诃夫，也没有在纳博科夫看来可以“照亮一切”的托尔斯泰——当然也没有纳博科夫。可是另一方面，我们也拥有一些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承续着同样的传统，却也面临着相似困境的“当代天才”。他们笔下的世界可以让我们松口气——我们当下的时时刻刻，也许同样会被铭记与继承。

　　埃默·托尔斯或许正是这样“当代天才”。他在2012年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上流法则》。这部作品的背景放在1938年，但却有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当代气息”：年轻人以跻身上流社会为目的，但愿他们“胸中那称为良知的小小圣火”可以“长明不熄”；而在2016年，他又推出了一部作品，背景依旧是“旧时光”——上世纪二十至五十年代。在那片从“俄国”渐渐成为“苏联”的土地上，有一座名为“大都会”的酒店宛如一座孤岛。而我们的主人公“伯爵”正是被幽禁在此。他失去了行动的自由，然而却以另类的方式，高贵地捍卫了自己的自由。

　　如果说《上流法则》讨论的意义，在于让来自华盛顿由无到有创造的美国上流“社交礼仪”成为一种表象，反衬出三十年代末美国年轻人所面临的空虚与缺失，从而给当下以参照，甚至是一种记录，那么《莫斯科绅士》则是一次更为宏大的“异曲同工”：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年，更多人物在其中感受着造化弄人。但作品的核心，依旧是在探讨年轻人为了介入一种高贵的、上流的生活而付出的代价。只不过，在安定的年代，“上流”是一种令人趋之若鹜的浮光掠影；而在变革年代，它却是一种尊严，是一种迫切需要被守护的秩序。

　　所以一位因时局动荡而被软禁在“大都会”酒店的伯爵，这一形象便有了十足的象征意味。他处于风暴的中心——旧贵族、“前人民”，是“新社会”里需要被改造的对象，同时也是广大人民需要随时提防的威胁。然而他又是那永恒不动的“风暴眼”——任周遭的好人与坏人都在追逐自己的价值与意义，早已经历过疯狂与亏欠的他却刻意“岿然不动”。原因很简单——在变革的年代，到处都在“改造”，从众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理智的人应当寻求的是一种有秩序的生活，真正的发展与“改变”，也只有在秩序之下，才会实现。

　　于是我们看到的伯爵，其实是一个身处“肖申克”般的高墙之下，却一直在安稳度日的绅士，努力给周遭的人带来愉悦。他从贵宾变身餐厅领班，让昔日的餐桌礼仪得以延续；他培养小女孩的求真精神，让她怀有目标从容生活；他甚至还给“军官大人”普及西方文化，带他欣赏美国电影，让他见识世界的另一面——这些作为都是一种捍卫，同时却又孕育着逃离的希望。

　　伯爵最终是逃离了的，可是他依然还是要回来。他捍卫了上流的秩序与尊严，但回家，始终是他内心秩序的核心所在。于是无论哪里动荡不安，还是破败不堪，他终究还是会回来。所谓殊途同归，可是这样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过后，世界却早已地覆天翻。

　　总字数：1036
　　作者：#暗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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