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爱》：当女儿成为父权制伤害母亲的帮凶

丑土妹

　　难以想象《烦人的爱》是费兰特的第一部小说，它太好看了。费兰特善于描写心理深度、捕捉隐秘情感的特点在这里找到了源头。

　　小说写了一个女儿参与父权制对母亲的暴力共谋，她像父亲一样监视母亲，捕捉母亲的越轨行为；希望母亲要有“母亲的样子”、抹除女性特征；迫使母亲放弃梦想和欲求，把她钉牢在母亲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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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的起因是母亲死在了一片海滩上。是自杀还是意外？怀着这个疑问，黛莉亚试图搞清楚母亲去世前发生了什么，她开始像侦探一样解谜。在悬疑的外壳之下，母亲阿玛利娅的人生图景徐徐展开：她承受着来自丈夫、哥哥的暴力和伤害，而她的女儿黛莉亚也在推波助澜。

　　从小时候开始，黛莉亚就会监视母亲与其他男人的交往，试图寻找母亲是否有越轨的蛛丝马迹。和母亲共同外出时，她会像父亲一样保护母亲免受骚扰。母亲独自外出时，她会想象母亲和相好的男人一起参加盛大的宴会，被前所未有的快乐吸引，再也不愿回家。

　　黛莉亚的种种举动都出于对母亲的扭曲的爱——一份强烈的占有欲。这份占有欲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对母亲的美丽和母亲的女性特征都感到恐惧。因为美丽似乎昭示着招蜂引蝶的本性和抛弃家庭投入其他男人怀抱的可能性。

　　母亲多年前就跟父亲分开了，但黛莉亚一直介意母亲是否有过情人。因为情人身份是对母亲身份的抢夺。母亲死亡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不是她平时穿的旧内衣，而是蕾丝质地的性感新潮的款式。这件具有强烈女性特征的内衣，让黛莉亚感到不安。对她来说，美丽、性感的内衣是对母亲身份的叛离，它暗示着母亲重新找回了取悦男人的欲望，不想做母亲，而想做情人。黛莉亚希望母亲只是自己的母亲，而不是谁的情人，所以她希望抹除母亲的女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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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莉亚成为了父权制伤害母亲的帮凶，因为她和父亲一样，希望阿玛利娅只是自己的母亲/妻子而不是她自己。

　　费兰特在《碎片》里面说，她一直渴望讲述她与母亲的关系，而这种关系的内核是，她发现作为女儿，我们也在给母亲上枷锁，我们希望母亲只为我们而存在，常常忘记她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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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爱费兰特讲述这个故事的方式了。黛莉亚的讲述中充满了矫饰和谎言，不到最后一刻，你都无法了解全部的真相。但矫饰和谎言又是必要的，因为女性生命中最羞于启齿的经历只能以这种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方式来讲述。

字数：833
原作者：爱丽丝·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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