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罗摩相会》：第三类接触应该是什么样

牛妞

　　过去这一个多世纪，人类的科技进步超越了过去数千年的文明进程，对世界和宇宙的认知，都产生了天翻地覆的进步。古代那些天圆地方之类的世界观在浩瀚的星空和宇宙面前变得苍白无力，我们终于认识了真正的地球、太阳系和银河系，以及更广阔的其他星系。

　　这个时候，人类总是经不住要问自己，我们在这个浩瀚的星河里是孤独的吗？

　　人这个物种，在进化中获取的最有意思的一个能力就是虚拟和想象的能力。随着对生物、宇宙、化学等各个科学的研究突破，我们基于现有的知识，开始想象推导和人类一样存在的其他文明会是什么样子。

　　对外星人的想象和描述，投射了人类自身的情感和认知。《星球大战》本质上是披着科幻外皮的政治历史战争戏，如今最火热的漫威和DC等漫画电影则是彻头彻尾的“人”的故事。大部分火热的外星科幻题材里，外星人都是高度拟人化的，也就是它们除了外形怪异一点——往往这些外形也是地球已知的各种物种元素的拼接，例如眼睛、触手、钳子等等，外星人的思维模式和三观也是高度与地球人重合的。大热的国内科幻作品《三体》里的三体星人，一样要来地球抢资源，一样可以和人类进行博弈和互动，这种具备相当沟通能力和需求一致性的外星人，才能获得叙事的逻辑性。

　　但是，事实上，真正的外星人是可沟通、可理解甚至可接触的吗？

　　人与外星人的相遇，是更像中国人和俄国人相遇还是更像人和蚂蚁相遇？我觉得更像后者，真正的外星人，很大程度上，无论身体构造，元素成分，科技树，文明树和地球人可能天差地别。

　　着眼于星际战争，争夺资源的外星想象作品太多了，而聚焦于真正的外星接触的作品就不那么多。《与罗摩相遇》可以说是其中的开创者。

　　不知名的小行星穿越太阳系，观测后发现原来是某种先进文明的飞行空间站，将其命名为罗摩。登上空间站的地球人，看到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一个小世界。里面的科技，构造，设施都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而自动运行的空间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一个罗摩星人。罗摩星空间站在太阳系短暂停留后，就改变方向飞走了，消失在遥远的星空里。在罗摩星空间站穿越太阳系的时间内，人类探险队对其进行了深入的观测，对罗摩的观测，留下的是更多的谜团，对罗摩的预判，也大部分都是错的。人类现有的科学知识在罗摩飞船面前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这本书的精彩之处，一方面是对罗摩飞船的想象。

　　罗摩飞船一开始只被认为是一颗彗星，直到发现它的外观是一个完美的圆柱体。而罗摩的内部，不符合人类掌握的科技，人类对飞行器的认识，在罗摩飞船面前完全没有意义。驾驶舱、发动机、燃料储存点等一系列应该有的东西它都没有。罗摩内部形成了完美的生态自洽但是没有一个罗摩人。会放电的尖刺，柱面环海，凸起如同城市却没有入口的房屋，拼接的地面，奇怪的楼梯，类似储存信息的水晶体等等设施，全部都是未解之谜。自动工作的各式各样的生机人维持着罗摩飞船内部的平衡。

　　它从哪来，到哪去？不知道。

　　它如何携带燃料进行这样的长途星际旅行？不知道。

　　罗摩星人死光了吗，还是会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被制造出来？不知道。

　　它经过太阳系是偶然吗？不知道。

　　另一个精彩点在于人类自身的心理活动和博弈。

　　罗摩星人并不是通俗想象力里的外星人，比如灭霸，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告诉你，我是来毁灭你们的。

　　当人类遇到罗摩星文明的时候，其实是无法沟通的。17年到18年上映的两部电影，《降临》和《湮灭》也都改编自小说，里面遭遇的外星人可以看做是这个故事的另外两种可能性。在这个时候，人自身的疑惑和博弈就开始了，因为我们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或者对方的行为究竟会导致善意的结果还是恶意的结果，这就导致了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应对。

　　这变成了一个单方面的囚徒困境。1.如果对方是导致善意结果的，我们善意相对，那就得到好处。2.如果对方是导致善意结果的，我们恶意相对，那就得不到任何好处。3.如果对方是导致恶意结果的，我们善意相对，那我们就会遭受非常严重的损失，甚至灭亡。4.如果对方导致恶意结果的，我们也恶意相对，那就是一场战争，输赢后判。

　　这个时候你怎么做选择？

　　《降临》里的外星人是来传授地球人知识的，但是沟通的困难，地球人花费了非常大的代价才明白这一点，军方甚至发动了攻击。

　　《湮灭》里的外星人压根就是克苏鲁神话里的怪物一样，它并不在意人或者其他动物怎么想，它就是不停的反射其他生物的基因，复制其他生物的生命形式，你看不出来它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但是它的行为是在毁灭其他的生命。

　　面对未知的罗摩星飞船，分布在太阳系的各个地方的人类吵成一片。囚徒困境，如何面对这个无法理解的闯入者。

　　最激进的水星人不愿意冒任何一点人类被毁灭的风险，不经任何授权就私自扔出了一颗核弹要炸掉罗摩飞船。但是负责科考观察罗摩飞船的科研队伍却并不认同水星人的做法，其中一名基督徒船员本着博爱的精神私自冒险拆掉了核弹。

　　人这个物种的猜忌、信任、自私和博爱都在罗摩面前展现了出来。而罗摩飞船却只是在太阳吸收了一点能量就转弯飞走了，无动于衷，可能压根都没有留意到周围闹成一片的人类。

字数：1833
原作者：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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