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吃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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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刚好是在医院看完的，因为门诊、做检查都需要排很久的队，于是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完了这本。当时妈妈坐在旁边戴着耳机刷抖音，似乎内容也不好笑，她带着口罩，眼睛没有笑意，也没有很入神，这种氛围和空气，让我把小说和现实都模糊关联了起来。

　　因为故事里的姐姐好像我妈妈。

　　全书一共有3个故事，视角独立但又各自相连。

　　前面2个故事充满了诡谲的氛围：完美妻子因为做了一个没有由来的噩梦，开始由拒绝吃肉演变为拒绝进食。哭笑不得的是，那种饥饿与厌食感太具体了，那天早上为了抽血我没有吃饭，但队伍排到下午1点，还没有轮到自己，饿到有些发晕，医院里混杂的消毒水气味又让人想吐。

　　所以当故事进行到全家人逼迫英慧吃肉的情景时，全身上下都为她感到愤怒，丧气的是，她只能用自残来表达抗议，而这种行为招致的是另一轮的暴力。

　　到达第三个故事的时候，故事从男性视角变为女性视角，叙述也从起伏的情绪变为了绵长的痛苦。

　　也就是这一段，我不断地联想到妈妈。英慧是拒绝现实，用幻想逃避牢笼，但她的姐姐确是那个“懂得必须独自承受生命里发生的一切”的好人。她甚至在故事里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她是姐姐、妻子、妈妈、女儿，那个成功又完美的“她”。

　　她唯一一次觉得明白人生的时刻，是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只剩几个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活过，心里的自己早已死去——“死神站在她身旁，那张脸竟然跟时隔多年再次重逢的亲戚一样熟悉”。

　　我的妈妈也是刚做完诊断，因为发现一些令人担忧的症状，她一度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经过好几轮检查，最后得到医生确定说不是大问题，静养治疗就好。3个月以来的忧心忡忡，结果只是过度担心的小烦恼。故事里的姐姐没有松了一口气。妈妈也没有期待中的如负释重。我有些痛苦地想到，她的人生或许也是这般毫无意识的苦难。

　　在我没回家前，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没有陪同她做检查，她说“天气这么热，一个人受苦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一个人”，因为我的追问，她一个劲地帮爸爸说好话，说他还是会主动问要不要开车接送她，但我还是无法接受父亲从未陪她进医院的事实。她得一个人坐1小时的地铁，自己到医院来做检查。其他细节敲下来对我都是种折磨，感受无法度量，我不知道她还忍受了多少我根本看不见的痛苦。她不仅任由别人吞噬她，她还亲自撕咬自己，喂到别人嘴里。

　　“她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令人诧异的事。人不管经历了什么，哪怕是再惨不忍睹的事，也还是会照样活下去，有时还能畅怀大笑。”

　　“事实上，生活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像现在一样，未来也会这样生活下去的。因为除此以外，她别无选择。”

　　封底布克奖评委的那句话我很喜欢——

　　“一种抒情却又撕裂的风格，将柔情和恐怖微妙地融为一体。”

　　因为除了用于描述这本小说外，用来描述生活，精准无比。

　　总字数：1031
　　作者：第二个乌托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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