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背面是一片漆黑——《吼猴、驴子与梨》

书呆熊

　　毫无疑问， 扬·马特尔 是隐喻狂魔也是氛围营造大师。读过《葡萄牙的高山》，虽然随后就忘了个干净，但凭着初读的好印象仍舍不得卖二手以腾出一个架上书位。《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我在一个深夜台灯下，而Pi正趴在船舷上看向深海，海水里浮游生物和附着在船身上的小小藻类在pi和我的视野里无限放大，一行文字就把人吸入幽深失重的恐怖里去。

　　有意思的是我最近的书目和电影都拉出了一条线同时指向一处：夏伊勒、普利莫 · 莱维（他就在这本书里被提及）《西力传》 《象棋的故事》 ，还有网上种种冰冷的戏谑言论——箭头都指向纳粹和犹太人，或多或少。

　　《吼猴、驴子与梨》嵌套了几重故事，像套娃又像拼图：作家亨利的第二本书主题是二战时期的大屠杀，小说和散文各半，他想排版装帧成翻转书（不分正反面，一个隐喻）的形式，但被出版商联手否定。受挫后他遁入一个小城避世，标本师亨利（同样的名字，双面一体）无征兆地出现了，给作家亨利寄了福楼拜的《圣朱利安传奇》（主角以无差别杀戮动物为乐，一个隐喻）和没头没脑的几章剧本， 以一只猴子维吉尔和一头驴碧翠丝为主角（但丁的引路人，又是隐喻），进行着无意义的对话，维吉尔为碧翠丝讲述梨是什么，但说不出它的滋味，剧本戛然而止。作家亨利被吸引，进了标本店（隐喻隐喻眼花缭乱的隐喻）。

　　在标本师亨利的老纳粹身份暴露之前，作者耐心地铺垫了一系列象征：条纹衫、驶向未知之地的拥挤火车、特殊手势……所以谜底揭晓时并不意外。吼猴和驴子当然是指犹太人，圆滑机灵或者温顺老实，但在纳粹眼里，他们不是具象的，要抹杀掉猴子驴子狮子老虎的区别，只留下一个概念就是牲畜，好比把人编为一串数字，这样动手处理起来可以避免非理性的波动，就像标本师处理狐狸尸体的一系列动作，沉默、精确、行云流水接近优雅，自有其魔鬼般的蛊惑力。

　　标本师对自己的辩解，也可以看成是屠杀流水线设计者的自我说服：“问题不在我这里。标本制作不会创造需求，它保存结果。”"我的工作实际上是从死亡中获取精华，凝练记忆。”“大多数人的冷漠，加上少数人的极端愤恨，封死了动物们的命运之门。”

　　标本师希望自己像圣朱利安那样得到救赎和赦免，他做标本，制造时间凝固超越生死的幻象，并借一个似是而非的剧本来诉说，用指代、象征和比喻来淡化真实，于是整个故事加上剧中剧都成了无休止的解密和索引，偏偏谜底显而易见，所以无论嵌套得多么精巧，都有那么点图穷匕见的尴尬，这个锅 ，扬·马特尔让他笔下的作者来背了。

　　在杀戮之外，另一个关键词是失语。

　　“说话救不了我们” “但说话总比沉默好”

　　“我至少得跟一个人说说，这样这段经历就不至于没用语言表现出来就消失不见了。”

　　……

　　被淹没的已经永久沉默了，幸存者也不愿再唤醒噩梦，沉默慢慢侵蚀历史，墨写的谎言和血写的事实都会被降解，还没一只塑料袋的寿命长。书里最后那13个残忍的游戏，希望它们都永远封存在字面上。人这个东西也很费解，有些族群单个拎出来都是生动无害的，群集到一定规模就触发信息素，蚂蚱变成蝗虫，让世人的道德天平颤抖如蝴蝶。 说句题外话，普利莫 · 莱维的书真正值得看，作为奥斯维辛的亲历者，他仍然克制、审慎、带着科学家的笃定和天真，人性内核里的光，大概就是吼猴和驴子渴求的那只柔情万端的梨吧。

　　——豆瓣鉴书团的作业。

　　“这房间充满了形容词，就像一部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


1185 个汉字

转自： 阿薛 评论 《吼猴、驴子与梨》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252565/

杨超越

我的熊啊，最近去哪发财了？

书呆熊

杨超越 发表于 2025-6-5 14:49
我的熊啊，最近去哪发财了？

床上……说多了都是泪，瘫痪在床刚刚能动——嘤嘤嘤

杨超越

书呆熊 发表于 2025-6-6 10:53
床上……说多了都是泪，瘫痪在床刚刚能动——嘤嘤嘤

啥情况啊，咋瘫痪了，没啥大毛病吧？

书呆熊

杨超越 发表于 2025-6-6 12:01
啥情况啊，咋瘫痪了，没啥大毛病吧？

没啥大毛病，QQ聊吧，一会儿版主拿刀砍咱俩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