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形式上来说,《五号屠场》披戴着科幻、魔幻现实主义、荒诞和黑色幽默小说的标签,连它的故事外壳也是不折不扣的后现代主义“元小说”形式,即“小说中套小说”的双重写法:叙述者扬·扬逊想写一个关于德累斯顿轰炸的故事,于是编造了战争幸存者比利·皮尔格林的故事。这位瘦弱的美国士兵比利,由于在二战战场中被能够看到四维空间的“特拉法玛多星人”绑架,从而获得了不受控制的时空旅行的能力,能够穿越到自己生命中的各个时间点,随机出现在战争前后、战争中间和大屠杀开始时的各个不同阶段。中间还穿插着主角作为人类标本被外星人放入动物园展览,和另一位地球女明星过上亚当夏娃式生活的荒诞经历。小说的另一主线是反复出现的死亡——据统计,书中每提及一人次(有时是动物)的死亡事件,作者就会跟上一句“事情就是这样”(so it goes),共计一百多次。
这里比利也知道了一切,也同样不能改变什么。在小说里,这也不仅仅是荒诞的时间旅行故事,而意味着与痛苦的、令人不安的战争记忆的共存。但荒诞的叙事(和那一百多次玩笑般出现的“so it goes”一起)并非真的意在消解战争灾难和死亡的严肃性。对基督教和进化论的探讨反复出现。书中提及特拉法玛多人的宗教观:“他们对基督耶稣的兴趣不大”,反而印象最深刻的是查尔斯·达尔文,后者的教导是“人的死亡不可避免,尸体意味着新陈代谢的进步”。最后在病房里,当和历史教授谈论德累斯顿时,比利重复了外星人的这套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