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骨之壤》：人并非万物的尺度

鸿田

　　当自然神秘的面纱被不断前进的人类文明逐渐褪去，人类对自然曾经怀抱的敬畏之心似乎也随着自然真实面貌的一点一点暴露而一点一点退散。开始以人作为万物的尺度的我们，到底收获到了什么，为此又失去了什么。而这份收获与失去，是否对等、是否更有意义。

　　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除了渺小，便只能走向自大吗。如果只能如此，那么我认为书中的主人公雅尼娜已阐明了自己的心声——“我宁可变得渺小一些，如此一来微小的罪恶尚可被原谅。”然而，在书中，主人公这可贵的谦卑、慈悲却总是被嘲弄为“可笑”与“愚蠢”。

　　偷猎者“大脚”的意外身亡，令“我”意外得到了“启示”。这份“启示”来于自然，雪地中的鹿群与占星术的预示给予了“我”力量，指引“我”做出了选择——响应自然的召唤，走上卫道之路。但其实这份“启示”，更来自于“我”内心的愤怒——一份清醒的愤怒、一份因为无意发现的照片而再也无法遏制的愤怒。“我”视为女儿的“小姑娘们”（主人公的狗狗）像两个松垮的白色塑料袋一样歪在照片的角落。毫无疑问，“她们”遭到了虐杀。但照片上更使“我”震惊的是，理应打击罪恶的执法者、理应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理应向世人倡导爱的神的使者......竟共同参与着更大的偷猎。他们微笑着站成一排，在连绵不断的动物尸体前摆着愉悦的姿势合影留念。难怪“我”对偷猎者的举报总是徒劳无功，原来照片上的这些人共同编织了一张罪恶之网，他们互相勾结、互相纵容。所以，深知采取常规手段是无法阻止杀戮的“我”，便走上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的复仇之路。

　　总体而言，这本书带给我的阅读体验是奇妙的。首先，作为一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推理小说，我认为它是独特的，独特在于这部小说所谈及的核心。它像社会派推理小说，但探讨的问题却超越了社会，上升到对人与自然、乃至宇宙万物的思索，故而更像是社会派推理小说的“升华版”。其次，作者使用了不少篇幅对于占星术进行描写，这对主人公古怪性格的刻画、故事情节的发展以及神秘氛围的营造等方面都起着重要作用，更充分传达了主人公对世界万物的认知观念：宇宙中存在着更高维度的规则与规律。主人公是相信“道”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自然之道”，认为它冥冥中存在着，只不过是人类在自己创造的文明中太久，逐渐忘却了世界原本的模样。下面来谈谈不足的地方，即作者在揭秘系列死亡事件真相的第十六章的写作设计上。作者在第十五章的末尾让“迪迦”对主人公发起质问，然后用第十六章来作为对死亡事件真相的揭秘，但揭秘的方式只是简单地设计成主人公就其行凶动机与犯罪经过的长篇自述。而作为一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与众不同的推理小说，这样的设计未免显得过于常规与保守。不过，本章中作者对于“凶手”行凶凶器的交代与对其行凶手法的讲解还是精彩十足的。

　　苏格拉底的曾言：智慧意味着自知无知。如今全人类正处于全球新冠疫情大流行的环境当中，思考自身与自然应以何种方式共生共存不再只是一个遥远的而是迫在眉睫重要问题。书中的绝大多数的人物对待自然是愚蠢的、傲慢的、堕落的，但愿在现实世界中我们不同于他们，可以做出真正智慧的选择，以一种正确的态度面对自身、面对自然、面对宇宙万物。

　　总字数：1135
　　作者：栗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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