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鲠如芒：谈谈《雪山》的问题

ThomasVan

　　首先这本《如雪如山》登上年度文学（小说类）的top1是让人诧异的，这种感觉在读完了排在后面的《我本芬芳》和《命运》之后就越发强烈。简单查询之后了解到，它也入围了去年的宝珀×理想国文学奖，但之后便没了后续，直白点说算是被决选放弃的作品，大概“梁永安诚意推荐”的出处就在于此了（至于梁永安是否公开“诚意推荐”这本书暂且不究，一个知名大学的文学教授，没见在网络上花多大力气推广、传播和普及文学创作与文艺批评的内容，反倒挂着高知的头衔，在网络世界里花相当的精力和热情把“爱情”变成了“主攻方向”，下场跟抄情感段子的“网红”抢起了饭碗，而后变身“知心姐姐”梁永安？实在太魔幻了），此外“青年实力作家”这个头衔在我印象里现阶段应该属于班宇、双雪涛他们，就目前《雪山》的创作水平来看，这个词用在张天翼身上明显不合适。

　　回到正题，这本《如雪如山》题材的跨度足够广，就一本故事集来说是合格的，但比较糟糕的问题是在有些故事的情节创作过程中出现了比较低级的“失真”问题：故事情节与现实严重脱节，且有些话因为“失真”让读者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是编出来的”。就故事论，张的问题在于刻意地将主角们置于一种“被伤害”的情境，然后再由张写出来，注意，张在这里扮演的是一个情节设计者加讲述者的角色，那么既然带了为一个群体发声的初衷，就该推及至“她们是如何被置入这种窘境之下的”等更深层的立意，而不是立立回忆起自己被占便宜之后，反而自己安慰到“卖半条腿”+“隔着牛仔裤秋裤……”这种立意不仅不存在进步性，甚至是有些下流和自暴自弃的味道，立立这个形象并非是进步的、积极的，而是暧昧的、含糊的，这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张的立场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为“立立”发声还是给她明显虚构出来的“列车员”遮羞……为一个群体发声这个行为本身值得鼓励，但首先，立场要坚定且明确，更得积极；要是带了某些商业目的去吃概念的红利，碰瓷概念进而变成纯粹的商业行为——一棵摇钱树——可想而知，以后这类所谓“文学”的东西是会层出不穷的，因为这个话题在当下网络环境里实在是太热闹，但也太混乱了。接下来将从《我只想坐下》和《雪山》两篇展开谈谈。

　　《我只想坐下》，故事很简单，取用的是一个“命途多舛”的立立在归乡的火车上一段，场景设定很日常：一个青年列车员，因为恻隐或是怜悯之心，对立立格外关注，对待本职工作极度认真负责，到头来却在乘务员室占立立的便宜。列车员前一阵子文质彬彬，又一阵子禽兽不如，这种没有过渡的分裂让人读来十分难受。首先，张天翼写列车员对话的部分极其生硬且呆滞，并非日常对话的措辞让列车员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念词机器，太多的敬语、客套话让人感觉啰嗦且多余，对话精炼真的是一个很值得被夸的点，但这部分我并没有看到。其次，立立作为一个主角，个性单纯甚至性格上有点柔弱都无伤大雅，但在乘务员室怎么就变成了突然能说服自己用“被摸大腿”换个座位的人？这让整个一篇的立意直接塌了，自己好容易给立立打造的冰清玉洁的人设用那只“罪恶的手推倒”。没有且不必的惨痛经历在张师傅这里成了必须，人为地把“女性”置于一种被陷害的境地，且这个“施暴者”几乎都通篇以正面形象示人，然后吃着饭夹个菜的一刹那就黑化了，这种形象上的“突变”实在让人困惑？为什么？再者，就常识来看普通乘客怎么就能进入到乘务员室休息，火车上人来人往上上下下一整列火车上都找不到一个空位暂歇非得说服自己用“被摸大腿”来换个坐下？以上这些失真且脱离生活的种种直接将《我只想坐下》变成了下乘之作。

　　《雪山》，写两个人的初次相识与一场马拉松赛。“练了一个月”就大胆去跑马拉松的男主，因为喝了豆浆吐了女主一鞋子，变成了花色。后面的对话就出现了诸如“这样太危险了，真的，跑步很容易死人的，每年马拉松都会有人猝死，平均五万参赛者里就有一人死亡。”这种言论在如今跑步还算是一种比较大众运动的背景下说出来，暴露的就是张生活经验的不足，至少在马拉松这个项目上是“不那么懂又偏偏去写的”，这男的喝的是豆浆吐出来的是花的东西，就常识来看这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事情，那现场的医疗团队、志愿者肯定就关注到了吧，然后俩人竟然没事人儿一样的“马拉松是不跑了，路过果蔬店，巫童进去买了串香蕉……”看到买香蕉这里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吐槽了：合着一场马拉松赛就给他俩办的呗，后勤保障医疗团队也没有，志愿者也没有，说退赛俩人就随便溜达出去还能买个香蕉？咱就是说跑马拉松用得着您自己去买串香蕉？再之后男主送了女主一双鞋，“号是我估的”，前面都写了加了微信您去问问鞋子码数不是个难事儿吧，买鞋子送人鞋码还能估一下的？这是来给七天无理由退换代言来着？真就俩傻子凑一对儿了是不是？读到这部分我真切地感觉到被糊弄了，而且张是用一套很低级的东西在糊弄……

　　至于通篇用LILI这个名字，并没有让人感觉有多么高明，倒显得有些自作聪明的噱头了。毕竟是一个短篇集子，主人公全都是LILI，颠来倒去的很乏味。

　　这样一本书以“年度黑马”的姿态突然出现当时是真的有些诧异和惊喜的，但看了排名靠后的部分作品之后，让我对这一整年榜单的权威性、真实性都产生了质疑。关于这样一本书的价值讨论，大概就是乘了目前比较容易引起话题性和争议性的Feminism之风气，创作出这么一个水平与排名并不一致的作品罢。好在国内外的诸多学者对这一话题的研究也有了比较权威的专著，读者选择的空间还是很大，越来越多人关注这个话题也是好事，改变才会一点点发生，任重而道远啊。最后，还想提一点小小的期待：终究还是一群“文化人”，应该对出版业有点敬畏之心，对“文化人”这个词存留一点使命感吧。

　　总字数：2012
　　作者：B1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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