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日记》：梦的后半段

rheleven

　　埃内斯托·切·格瓦拉，这绝对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代表着一种独立自由的革命精神，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到底革了谁的命，最后又是被谁割去了生命，只是我们随时能在飘扬的旗帜或者个性的文化衫上，看到他那颗永不屈服的头颅。这本书，是在格瓦拉还未成为那个伟大的革命家时的旅行日记。如果是其他名人的日记，也许我不会抱以如此大的兴趣，因为说不定有其他更优秀的作品可以借此了解作者，但是对于这个参与古巴胜利革命的阿根廷人，对于这个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南美斗士，对于这个一度成为全世界青年膜拜的英雄，我觉得这本日记也许能够为我们提供英雄青涩时期的故事，以便于我们能够了解是什么促使了切·格瓦拉的改变。这种感觉，就像是魔戒前传或者蝙蝠侠前传什么的。

　　此书是在2012欧洲杯期间看完的，在坐等凌晨比赛到来的之际，我一边和网上的朋友插科打诨，一边读着日记——这不是一本晦涩的书。“切·格瓦拉？不是那个古巴革命家么？他还写书啊？”朋友的疑问，应该是一种常态的提问吧，实际上切·格瓦拉是阿根廷人，不过，在他游历了那么多国家和地方之后，对于他的国籍，似乎已经不需要去考证了，我们可以很矫情地说，切·格瓦拉属于全世界。两个人，一部摩托车，南美大陆骑行，还有比这更让人心驰神往的冒险旅程吗？“那时候，我们根本没有想过途中我们会遭遇多大的艰难险阻，我们的眼里只有前方路上飞扬的尘土，而车背上的我们正风雨兼程，风驰电掣般地向北挺进直至现在，此时此刻，我相信就有很多年轻勇敢的人们正在世界各处游历冒险。”我甚至能够幻想，在川藏公路上，几个年轻人趁着太阳还未落山正奋力骑车翻过某个垭口；而几千公里之外的内蒙古草原，徒步的人们可能已经安营扎寨，搭好帐篷了；至于其他大陆，我相信肯定有人正伸出大拇指，等待着某辆卡车能捎他一程，同时更多的人正整装出发。（写到这儿，豆瓣FM放的歌正好是痛仰的《公路之歌》，damn！）不错，在切·格瓦拉还未以革命斗士的身份出现在世人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旅行者了。即使事后他未能成为带领拉美人民争取自由的领袖，他依然可以在自己老的时候，对自己的孙子说爷爷我当年是如何勇猛地穿越美洲大陆的。当然，那样的话，他自然也不会死于玻利维亚军人的枪下了。对于我们而言，或许这就是毕生一个宏伟的梦想了，可是对于切·格瓦拉，这只是一个契机吧，或者可以说，这只是他的梦想的前半段。

　　梦的后半段是什么？是更遥远的大陆？是继续穿行更多陌生的国度？还是体验更多的不同的生活与不同的人们相遇共饮狂欢而后又飘然离去？不对！这可能从来都不是一场幸福轻松的旅程，虽然也不至于是苦行僧一样的赎罪之旅。还是看看他的原话吧：“在特殊的环境下，也许还出于性格的驱使，获得医学学位以后我开始游历拉丁美洲，并对其有了切身的了解。除了海地和多米尼加共和国，我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访问其他所有的拉美国家。游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学生，后来成为一名医生。途中我开始亲身感受贫困、饥荒、疾病，亲眼目睹因医疗条件欠缺，儿童的疾病得不到治愈；还有因为饥饿和经年累月的刑罚，麻木的父母只把孩子的死亡当作无关紧要的意外。这样的悲剧在拉美社会饱经风霜的底层家园中频频发生。那个时候我开始认识到我肩负的使命，这个使命与成为著名的研究人员或是为医药科学作出实质性贡献一样重要，那就是帮助那些贫苦人民”。事情的发展，果然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切·格瓦拉的改变，就是这么开始的。当然你可以说，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鲁迅弃医从文一样。混蛋，不要再装作一副高明的样子了，如果不曾深味人类的痛苦，是没法那么简单就做出改变的，即使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其实也什么都不懂。

　　看看现在吧，我们不是依旧在旅行吗？可是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并不是说旅行需要一个高尚的目的。因为一场恋爱的结束，你可以选择去一次西藏作为自己的疗伤之旅；因为一名资深吃货的觉悟，你可以不远万里去云南蒙自吃一碗真正的过桥米线；因为贪恋温暖厌恶严寒，一架飞机便带你来到南方温暖的海岛；因为关节疼痛，或许找一处华清池一般的温泉泡泡能缓解一些；甚至只是出于无聊，买上一张不知去哪儿的火车票，你便出发了；哦对了，自然你还可以出国啦，巴黎摩纳哥普罗旺斯北海道伦敦纽约雷克雅未克加纳夏威夷里约热内卢，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你愿意。背着单反，拿着苹果，整个世界都在你的脚下了。当真很好！如果在以上所有的基础之上，你若是能花上最少的钱，那你简直成了业界的模范了。你的攻略将会在网上疯传，你的名字在出现在各大网站，你的传说将在所有爱好旅行的人中传开。只是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就是我们最初的目的吗？都说人生需要一场壮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是，为什么？也许是没有什么目的的，仅仅因为这么想了，便这么做。这样的理由自然也是不错的，于是等你到了丽江，你见到的最有可能的只是古镇酒吧一条街，而不是古镇旁普通纳西族人的平常生活，而你在大昭寺广场买来的藏族珠饰，产地很可能是义乌这个伟大的地方。罢了罢了，我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我根本就不愿意这么说，好像要说服谁似的。

　　我只是相信，如果用心去体验路途上的一切，多去看看你所在的脚下的那个地方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也许我们就会多一些理解和宽容，或许还能多一份正义感。在云南罗平夜晚的街头，吃几颗烤豆腐，你可能猜测出为什么这儿的人们会如此慵懒而悠闲；在西宁的街上逛上几圈，你会体会什么叫做文明的融合；在鼓浪屿的烤鱼摊，听听老板用闽南语唱几句“爱拼才会赢”，或许就会喜欢上这古怪的闽南语呢。对于我而言，可能这就是梦的后半段吧。如果说能踏上自己梦寐已久的旅程，就算是实现了梦想的话，那么透过所谓名胜风景之后深深注视那儿的有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便是为这个梦想埋下一颗宝贵的种子。

　　至于会长出什么，我想，埃内斯托·切·格瓦拉可能已经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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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林活泼泼地 评论 摩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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