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本洁来还洁去——《越女剑》

十万个为什么

　　一 范蜀黍教你诱拐少女

　　「范蠡本是楚国宛人，为人倜傥，不拘小节，所作所为，往往出人意表，当地人士都叫他『范疯子』。」范蠡这厮不羁洒脱、特立独行、风流倜傥的形象跃然于纸上 。能让羊女阿青和绝色西施一见钟情，想必相貌不俗，许是位美男子。他是个有大智大慧的人，行事往往不同于寻常人，疯子般轻狂古怪，极易招惹非议，难怪后来连他府上的人都误会他不务正业，还悄悄向文种打小报告了。

　　「一个人有与众不同的行为，凡人必笑他胡闹；他有高明独特的见解，庸人自必骂他糊涂。」幸好，还有文种懂他。后来范蠡荒唐地整天跟阿青去牧羊时，文种不以为然：「他行事与众不同，原非俗人所能明白。」众人皆醉我独醒，幸得一知己。

　　范蠡摆摆手，几下就搞定一位妙龄少女，除了自身魅力外，那招数啊，快捷干脆，可谓泡妞界的独孤九剑。

　　招数1：察言观色

　　「范蠡走上几步，问道：『姑娘尊姓？』那少女道：『你说甚么？』范蠡道：『姑娘姓甚么？』那少女道：『我叫阿青，你呢？』」直接来搭讪！范蠡好样的。说话文绉绉了，阿青也就听不懂。范蠡聪明机警，懂得立即用口语再问一遍姑娘芳名，并猜到她是不懂礼法的乡下姑娘。眼光毒辣。

　　招数2：连哄带骗

　　范蠡正式开展诱拐大计。他叫阿青到他家吃饭去，阿青不允，说要赶羊去吃草。于是，他开骗了：「我家有大好的草地，你赶羊去吃，我再赔你十头肥羊。」天啊，蜀黍，还以为你家有草原呢——根本就只是个花园，羊群去了没草吃，只好咀嚼各种名花，羊嚼牡丹来着。范蠡真像个拐萝莉的怪叔叔，什么让阿青的羊来吃草啦，不吃她的羊啦，下令缝起老白尸体埋葬啦，答应往她家送米送布啦，懂得顺着阿青性格来下套，简直宽厚又体恤。阿青还真上了他的当。

　　招数3：宽容大度

　　「众仆役见羊群将花园中的牡丹、芍药、芝兰、玫瑰种种名花异卉大口咬嚼，而范蠡却笑吟吟的瞧着，无不骇异。」

　　唉。遇到这样的人。能不倾心么。

　　何况是言语幼稚，于世务全然不懂的阿青。

　　招数4：谈谈心

　　范蜀黍带着少女青在花园的凉亭中，喝茶吃饼，闲谈半天。

　　阴险真阴险。根本就是为了套话而已。

　　招数5：投其所好

　　「一连数日，范蠡手执竹棒，和阿青在山野间牧羊唱歌，等候白公公到来。」这样的日子，未尝不美好。在山上，他还为她讲故事。

　　可惜范蜀黍是另有目的。他想的是：「为了越国和夷光，跟她去牧羊却又怎地？」他从来是为了国家和心爱的女人。对阿青，其实没真正摆在心上。

　　「阿青坐在他身畔凝神倾听，一双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瞬的瞧着他」……啧啧。这样明显的少女情态，是喜欢了吧。女孩子只会带着发光的双眼定晴望她的心上人。

　　好了，收获成果吧！其实到这里，范蜀黍已经把阿青搞定啦。少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喜欢上范蜀黍，连人家是怎样的人，都不知道呢。

　　呜呼，就到这里了。然后，是一场求而不得的单恋。

　　幸好这是武侠小说而不是爱情小说，虐心情节点到即止。

　　「他抬头向着北方，眼光飘过了一条波浪滔滔的大江，这美丽的女郎是在姑苏城中吴王宫里，她这时候在做什么？是在陪伴吴王么？是在想着我么？

　　阿青道：『范蠡！你的胡子很奇怪，给我摸一摸行不行？』

　　范蠡想：她是在哭泣呢，还是在笑？

　　阿青说：『范蠡，你的胡子中有两根是白色的，真有趣，像是我羊儿的毛一样。』

　　范蠡想：分手的那天，她伏在我肩上哭泣，泪水湿透了我半边衣衫，这件衫子我永远不洗，她的泪痕之中，又加上了我的眼泪。

　　阿青说：『范蠡，我想拔你一根胡子来玩，好不好？我轻轻的拔，不会弄痛你的。』

　　范蠡想：她说最爱坐了船在江里湖里慢慢的顺水漂流，等我将她夺回来之后，我大夫也不做了，便是整天和她坐了船，在江里湖里漂游，这么漂游一辈子。」

　　范蠡坐在山坡草地上，为阿青讲述楚国湘妃和山鬼的故事。在他的描绘中，湘妃仿佛成了活生生的人。阿青察觉了，问他说得这样仔细，是不是见过真人。她其实是聪明而敏感的。

　　他说的是西施，不是湘妃。就算阿青伴在身旁，就算在讲别的故事，心里也还想着那个人，可见西施在他心中位置，如神祗般不可侵犯。他的眼光飘过大江，飘到遥远的吴王宫。他心里想着西施的点点滴滴，分手的样子，哭泣的样子，还有她爱的游湖。人在心不在，说的是就是这样吧。

　　这里的对话结构很有意思。范蠡每想一次西施，下一段就是阿青的问话，穿插在其间，互动成了单动。一个心不在焉，一个自说自话，悲哀层层涌上。

　　嗯，利用完人家就不管了，行为略微有点渣。可他绝不是渣男。

　　范蜀黍虽然简简单单就诱拐了少女阿青，但其实，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阿青的动心。只是太忠于自己，未能顾及旁人。

　　「如果阿青要杀的是他自己，范蠡不会害怕的，然而她要杀的是西施。」范确是对西施有情有义。他不怕死，是个铮铮的汉子，情是他唯一的弱点。

　　「他怔怔的瞧着西施，心头忽然感到一阵温暖：『我二人就这样一起死了，那也好得很。我二人在临死之前，终于是聚在一起了。』」他想过许多计策，都有破绽。利用士兵杀阿青，他又不愿——终究还是有良心。西施若是死了，他便陪着她一起死罢，也没甚么大不了。好吧，是个温柔痴情种。

　　那么，西施值得他如此捧在手心么？

　　值得的。小说里的西施，对夫差并没有曲曲折折的心肠。她只是一心等待范蠡，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他奔过一道长廊，脚步声发出清朗的回声，长廊下面是空的。西施脚步轻盈，每一步都像是弹琴鼓瑟那样，有美妙的音乐节拍。夫差建了这道长廊，好听她奏着音乐般的脚步声。」声与色，静与动。寥寥数笔，西施的韵致给勾勒出来了。仿佛流风般浪漫的景致，仿佛流水般灵动的美人。

　　有美夷光。令人嫉妒不起来的存在。

　　二 质本洁来还洁去

　　「忽听得咩咩羊叫，一个身穿浅绿衫子的少女赶着十几头山羊，从长街东端走来，这群山羊来到吴士之前，便从他们身边绕过。」千呼万唤始出来。页数过去一半，主角阿青才登场。她挥着竹棒赶羊，身着浅绿衣衫，容貌秀丽，看起来弱质纤纤。她声音脆生生的，配上那澄澈大眼睛，是位娇滴滴的姑娘。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本就不似尘世中人。

　　「那少女向他微微一笑，道：『你这人很好，我也不要一百只羊，只要一只就够了。』」只戳吴国剑士眼睛而不杀之，只要一只羊不贪剩余的，可见阿青本性率真纯良。后面范蠡要赔她羊，她因不是他杀而拒绝，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

　　「阿青大喜，一把抱住范蠡，叫道：『你真是个好人。』」天真烂漫之态，连士兵见了也忍不住掩唇而笑。阿青不懂礼数，人也单纯。她富有爱心，讨厌别人吃她的羊，却又没法子——家里要卖钱生活。偏偏她遇上范蠡这个人精，打她剑法的主意呢。阿青觉得他人好，对他不防备，喜欢上他也是自然。

　　「白公公断了两条手臂，再也不肯来跟我玩了。」白猿常找阿青打着玩，久了才练出阿青的剑法。阿青不知甚么是剑法，也不知自己有多厉害。更别提教人剑法了。

　　白公公多次想刺死范蠡，阿青为保护他，断了白猿两手臂。对范蠡好成这样，甚至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看到这里，心都碎了。

　　「到第四天上，范蠡再要找她去会斗越国剑士时，阿青已失了踪影，寻到她的家里，只余下一间空屋，十几头山羊。」阿青蠢笨吗？绝不。她只是纯真，心性分明极是聪慧通透。她心中未必不清楚——他在利用她。

　　「她凝视着西施的容光，阿青脸上的杀气渐渐消失，变成了失望和沮丧，再变成了惊奇、羡慕，变成了崇敬，喃喃的说：『天……天下竟有这……这样的美女！范蠡，她……她比你说的还……还要美！』纤腰扭处，一声清啸，已然破窗而出。」还未争斗，已经输了。阿青十分洒脱，自觉远不如西施，不做任何多余的纠缠，迅捷而去。

　　质本洁来还洁去。款待也好，利用也罢，失去朋友，失恋，甚至是嫉妒——都没能改变她本身。纯真、灵透、率直、洒脱。羊女阿青，本来是怎样的，最后还是怎样。

　　三 我剑利兮敌丧胆，我剑捷兮敌无首！

　　阿青没有师傅，也不懂武功，只是和白猿打着玩，就自行领悟了剑法，算是无师自通。十三岁时开始和白猿打，如今又只到少女年纪，这打着玩-领悟剑法-打败白猿-天下无双，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可见她天份之高。

　　「八十名越国剑士没学到阿青的一招剑法，但他们已亲眼见到了神剑的影子。每个人都知道了，世间确有这样神奇的剑法。八十人将一丝一忽勉强捉摸到的剑法影子传授给了旁人，单是这一丝一忽的神剑影子，越国武士的剑法便已无敌于天下。」 侧写阿青剑法之神。快得无法捕捉，技巧无可复制，一丝一毫剑法影子已无敌于天下，剑神也不过如此。

　　「这声音从宫门外直响进来，便如一条极长的长蛇，飞快的游来，长廊上也响起了兵刃落地的声音。一千名甲士和一千名剑士阻挡不了阿青。」阿青一人，足以抵上千军万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就是绝对的实力。难怪范蠡听见她的声音，脸色也苍白起来，从未如此害怕过。他太清楚阿青的实力了。阿青若真心要杀一个人，谁能阻挡？

　　我剑利兮敌丧胆，我剑捷兮敌无首！唱这支歌的吴国剑士们，被阿青抬抬手就秒了。简直是传说级的武功，传奇式的人物。

　　字数：3012
　　转自：面包树与藤井树 评论 越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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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剑 这好像是武侠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