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到下雪》：冷到下雪过后便是春暖花开

鸿田

　　出发前匆匆取了这本书丢进包里，成为了杭州两日漫无目的游荡的伴侣。

　　书很薄，薄到可以无视包内占据的空间，内容却充盈了时间和空间。

　　一段与母亲日本游的故事，一些往日回忆的片段，熟悉又陌生的亲情，小心翼翼的相处。书名是《冷到下雪》，之后便是春暖花开。

　　一周前一晃而过的念头，临时决定出发杭州，没有计划，没有目的地，只是想暂时跳脱出熟悉的环境。拖了许多年的“见友人”，借此机会，达成面基。

　　杭州的两日，仿佛进入真空的状态，平和到无法用语言形容。从纷杂的思绪中分离出来，站在局外人的视角，审视一些事情。

　　除了与密友偶有交流，很少谈及与老妈的关系及状态。文中“我”与母亲生疏的亲近，我与老妈生活在同个屋檐下30余年，本该是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在那些看似细小可忽略不计的矛盾累积下，心里蹦出的是“你为什么不理解我？”，而我却没能好好去了解她。

　　这个没读过多少书，朴素勤劳，坚韧要强的女人，生活的重心几乎放在了家庭上，在婚姻破裂之后，又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这般浓烈的爱意，把我困在角落里，接受着扑面而来的压力，无法动弹。在考虑自我的情绪之前，永远先照顾老妈的情绪。青春期没有叛逆的经历，成人之后用一些“任性”的行为去试图打破这固有的模式。

　　和老妈一些交流，少有的几次深度谈话，透露出不自知的智慧。她时常说她嘴笨，脑子转不过来，接不了那些有深意的话，也说不了有水平的话，每次事后回想，拍大腿后悔，其实她心里门清得狠。我这种吵不起架，吵了几句吵不过的性格，真真是遗传了她。时常挂在嘴边的“吃亏是福”成为标志性的安慰语，这些年自己在潜移默化之中继承。

　　晚饭是我们家很重要的时刻，很多家庭会有吃饭不能说话的家教，在我们家晚饭是交流最好的时候，像《饮食男女》里一样，餐桌上会有日常交换信息的part，事件分析讨论的bbb，还是重大决定的场合。有时兴头一起，开酒小酌；有时突发加人加餐。老哥一家的搭伙，慢慢发展出一套劳务分配，单次总包下的烧菜、擦桌、洗碗不得由同一人同时承担两项及以上的劳务。

　　我家一直是根据地般的存在，谁谁谁有事商量来我家，谁谁谁想来蹭饭来我家，谁谁谁无所事事来我家坐坐。以前，饭点过后，我家就成了聊天中心，自带茶水，自备水果，每天定点定时。中学时期，就在这“闲吵”之中度过，现在想不起当初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学习。现在，小侄女习惯带着她的小伙伴放学之后往我家跑，小朋友跟她妈妈说“奶奶家的菜很好吃，想蹭饭”，对方妈妈不好意思，有时我妈自己电话打过去，饭就在家里吃了，吃完会送小朋友回去。

　　每次出去玩的后面几天，开始想念家里的菜。回程时间合适，老妈会特意多加几个菜，尤其是海鲜。晚上也会留一些夜宵。

　　学生时代，她从未给我过大的压力。中考，她的目标是普高；高考，她的目标是本科。别无他求。现在回想起来，高考那段时间也是愉悦的。就连填志愿，都是稀里糊涂的填完，阴差阳错反而成为现在喜欢的事情愿意去深根。对她来说唯一的遗憾是不知从何而来想让我考警校穿制服的心愿，还未传达给我，我就已经近视。

　　没心没肺的过活，导致心智过于晚熟。自以为是的职业规划，反而把路走窄了。也许正当时进修高速变化带来的课题。

　　我和老妈很少在微信上聊天，有次无意间刷着聊天记录，不是“晚上不来吃饭”就是“快递拿一下”。她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很少麻烦别人，包括自己的女儿。想买些什么，或者要付个钱，找我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你现在空吗”，即便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刚开始，经常买不到她心满意足的东西，务实派的她不是嫌弃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多次询问需求之后，现在总会调侃几句，这次还满意不。她多次提出，“你空的时候教我一下淘宝吧，省的麻烦你”，而我次次拒绝，只想她多来麻烦几次。

　　每次出去玩，出发前念念叨叨，“注意安全，危险的地方别去，别跟陌生人说话”，最后再跟上一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不给你发了，你空的时候给我发”。刚开始玩到兴头上，经常忘记，朋友圈成了她的第一信息来源，现在习惯会把实时行程和照片发给她，避免她担心。

　　同龄人在担心父母被骗投资或者买什么保健品，这个智慧的女人，在我还没科普前，已经完成自我预警。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本着有多少能力赚多少钱的心态，贪这个字几乎跟她没有关系。就连给她推荐理财，都一口回绝，觉得定期最稳妥。时常跟我哥讨论股票，分析走势，近期看的或者交易的个股，有时会分享盈亏情况。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蹦出一句，赚点就卖了吧，不亏就好，心态放平。最近市场不错，隔几天她就来问，你给我看下我那个股票，还会涨吗，要不卖了吧。08年入市，拿了十几年还没解套的股票，对她来说，更坚定了天上不会掉馅饼。

　　消费主义的盛行，她很不理解那些好看但不实用的东西。对家里的同质物，很嫌弃的念叨，不用就扔了吧。看了一些极简主义推广者的视频，这几年开始断舍离，慢慢理解物品的实用性和耐用性。不经意间意识到，原来家里早有一位极简大师。（清书是唯一做不到的事情）。

　　她一惯喜欢全棉的衣服。对我那些说不清楚材质的衣物表示，又不好看又不舒适。今年，从复杂的穿搭开始转为以舒适感为首要原则，开始理解她喜爱的全棉，又舒适又活动方便。

　　这几年很明显的一个变化，她在做什么决定前，会先来问我的看法。虽然“你在做什么决定前，先问问老人的看法，别自作主张”这句话还挂在嘴边，其实她已经不自觉的开始依赖我的判断。

　　在她的庇护下，活得像个小孩，现在也该承担起大人的角色。

　　总字数：1932
　　作者：MissShi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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