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病人》：爱如水火

牛妞

　　这本小说以第二次世界大战、阿拉伯大沙漠和古老的意大利遗迹为背景，穿插叙述了两段爱情故事：一个如雄雄烈火，一个如圣洁的泉水。第一种爱情中的恋人既是叛教者又是圣徒，既当祭司又当牺牲品，他们先犯罪后救赎自己；第二种爱情中的恋人纯洁如人类始祖，时间在他们爱情中刻下痕迹，就像在水面上写字，他们的爱短暂却又有永恒的意味。

　　这两段爱情带着完全相反的意象和内涵，丰富了读者对爱情的理解。作者迈克尔•翁达杰是加拿大籍诗人和小说家，1946年出生于斯里兰卡一个显赫的殖民者家族，血统复杂。其父因酗酒使家道中落，他先随其母到英国生活后又到加拿大定居，现在大学里教英国文学，他现今已发表诗集和小说几十本，《英国病人》是他最著名的作品，同名电影是1997年奥斯卡最佳影片。

　　故事的场景设在二战末期一座意大利小城，四个战争的幸存者在此相遇：一个是全身烧伤、无名无姓的“英国病人”；一个服役于英国情报部门的加拿大小偷；一个年青的锡克教扫雷兵；还有一个年青的战地护士。扫雷兵和护士的爱情（就发生在此时此地）是故事发展的主线；“英国病人”的爱情（发生在阿拉伯沙漠）则由加拿大小偷通过吗啡诱导出来，由几段插叙组成。

　　被称为“英国病人”的烧伤者其实是匈牙利伯爵艾尔麦西，一个沙漠探险家、考古专家。他爱上了队友的妻子凯瑟琳，他们之间的爱情如烈火一样带着雄雄燃烧的欲望。一开始，艾尔麦西只是爱上情人的精神（时刻在蜕变的美），之后则无法遏止地思念她的身体“嘴唇的味道，拢得紧紧的膝盖，平坦雪白的小腹”；他埋头于写作，但想象中“她的身体如一把白色的弓从床上慢慢升起”。

　　同样凯瑟琳回报他的爱也带着压抑的欲望，他们的感情是藏在地下的火。她向他表白的第一句话就像一把匕首“我要你吃了我……”。每当看到他在人前伪装冷酷，她就有扇他耳光的冲动。当他们独处时，她也会毫不手软地挥拳打他，“各种颜色的乌青——从酱紫色到咖啡色。她穿过房间，手中拿着盘子，把里面的食物往外一倒，盘子砸在他头上，血涌进稻草般的头发……”。最终，这场火一样的爱情使凯瑟琳和她丈夫双双殉命，而艾尔麦西也因救她被烧成焦炭。

　　加拿大护士汉娜和锡克教扫雷兵之间的爱情如水，或者说如两股圣泉，它们互相交汇、分开之后都纯洁如故。汉娜的父亲就死于此次战争，扫雷兵的上司和保护人也死于拆弹事故，他们都背井离乡为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战争卖命，恐惧和孤独使他们需要彼此陪伴，而且仅仅陪伴就足够了，“后来她全明白，他从来不曾允许自己被她依附，同样也不允许自己去依附她……”

　　这个被世界遗忘的战争角落就是这两个年青人的伊甸园，他们的爱情不受外界打扰，因而也没有妒嫉。他们的灵魂之门完全开放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条河，他们可以一起在河里游泳”。他们也不受强烈的欲望折磨，有时候她凌晨两点走进他的帐篷，将耳朵帖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而他仍在沉睡。时间如水一样流逝，但没对他们作任何改变，他们分手之后的世界仍然宁静如初。

　　小说的语言非常华丽，准确地描述了现象背后深遂的直觉意象，大部分章节像诗一样凝炼，但也显得支离破碎，故事结构松散。也许正因如此，作者喜欢在书里运用文学典故，将人物和他的命运嵌到那些现成的典故里。比如希罗多德的《历史》，吉卜林的《基姆》，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还有司汤达的《巴尔玛修道院》等等。

　　特别是希罗多德的《历史》中吕底亚王坎道勒斯的典故，坎道勒斯因向部下盖格斯炫耀妻子的美，而被妻子伙同部下刺杀。艾尔麦西爱上凯瑟琳部分重现了这个典故。当初在沙漠探险队里杰弗里•克里夫顿极力向队友称赞新婚妻子凯瑟琳的美。 但只有艾尔麦西窥到凯瑟琳美妙的精神蜕变“她正在发现自我”。艾尔麦西就是盖格斯，他窥见了这个秘密且被凯瑟琳识破，此后爱情如顺水推舟，再也无法逆转。

　　除了这两段神圣的爱情之外，小说还对阿拉伯沙漠作了一些神奇的描绘：令人震撼的沙尘暴，广阔的地平线、神秘的绿洲、风中的宫殿、谣传中的井等等。另外还对二战中的拆弹技术作了揭密式的描述。作者运用大量珍贵的文献丰富了小说的可读性，这是电影无法表现的内容。看过电影之后再看这本书，会觉得电影比较奢华，而小说比较空灵。

字数：1504
原作者：NUL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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