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写写写写——读《艺术的理论与哲学》

黑白格子

　　我还在尝试读懂书，胡思乱想，错乱百出，讲大话不用负责。

　　初论中我要为海氏和夏皮罗辩解一点，重引“投射”展现出二人不同的学科背景，二人侧重不同，海氏想以大地和天空的争执来解释什么抓住了人心，来解释意义在现象界并非降临而是不断生成；而夏皮罗首先是实证的，继而用个人性和面相学特征来解释靴子之于梵高为何是持久的主题，之于观众又为何有着引人入胜的神秘力量。但这仍是一种观点，是艺术学用以阐释其研究对象的观点，且在今天看来不免是陈词滥调，像是其他观点投下的阴影。夏皮罗对海氏的反驳是有力的，首先海氏言行不一，其次海氏的真理并不一劳永逸地展现，本身并非不可捉摸，却颇有“道”的玄虚意味。既然如此，则不宜臆断，恐怕也不会如此静态和轻巧。

　　再论又似乎撼动了个人性的分量，若如福楼拜所言，则旧靴子本身对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个人性”，它展现了一种人类处境，因而观者不需要知道梵高的事迹，只需要自己有所经历，即可感慨万千，这可能解释了海德格尔的过度投射。梵高的个人性所起的作用是单边的，即为什么梵高偏爱这双靴子，这双靴子对梵高而言有什么意义，可是在作品的另一边--观者那儿，似乎只是在框定哪种解释才是“正确的”，而正确对他们往往没什么意义。海德格尔必须要知道这双靴子对梵高而言意味着什么，然后才能作为一个有教养的观者去观赏吗？靴子背后的残疾主体，难道无法通过作品本身传达出去吗--例如靴子那沮丧、破碎的表情？如果画着靴子的作品揭示了某些普遍的个人处境，海德格尔越过梵高而做出的过度解释有多少合法性？当然，正如夏皮罗指出的，海德格尔没能如他声张的那样鉴赏作品。

　　可以说，批驳本身是有力的，反而是破后立或者说批驳的立场显得疲乏。

　　另外，感觉艺术学和知觉心理学的结合简直令人头大。显然，知觉心理学是“科学”，通过实验的方法得到结论。但它又没有那么科学，心理的黑箱无法描述，得到的结论仅仅类似于点明实际效果。

　　第一篇里让我印象深刻的点是，“尺寸大小与价值的联系，在语言中早就存在：形容人类品质最高级的那些词汇，经常是一些有关尺寸的术语--最伟大的、最高的，等等，甚至在用于形容诸如智慧或爱情这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时，也是如此。”这句话能被翻译，就证明了其观点的普适性。另外谈到方向，画像石的方向、铜器铭文的方向、正面人物画三七分的方向...这些不被注意的东西，其意义并非一片空白。何况在中国的传统里左右甚至是东西南北都与尊卑相联系。

　　在第二篇里，我再次看到了夏皮罗的专家立场，艺术史家有一种经过专门训练的感受力，毕竟鉴赏艺术是需要选择的，而艺术史家可以注意到作品里细微的修改、润色，注意到作品所处的序列，这是海德格尔所不甚具备的能力。但人文学科的研究方法与科学的实证主义研究方法毕竟不同，风格得到知觉的领会即经过知觉检验，而知觉心理学的那些小实验小例子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支撑知觉本身呢？既然美是一种合力，知觉相互加减的法则如果不是简单的数量关系或者向量关系，又是怎样的？个别的实验怎样抵达一个综合的结果？海德格尔的真理可以与夏皮罗所说的美对应，夏皮罗的美跟海德格尔的真理看似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需要慢慢打开，而不是降临，而不是某种普遍的绳准，但不可避免地，某种秩序、真实仍凌驾其上，这标准顺承自古典作品，又凌驾在那些大胆的现代作品之上，它被夏皮罗称作“融贯”，可能会被我们视作“美”，其对立面可能是“混乱”“不完整”。可以注意到，这种界定若想兼顾范畴又不限制动态的生成，那它应该是一种特性，而非定义，它允许新的对象进入。

　　关于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在第一篇快要结束的部分，夏皮罗提到“物质-技术成分”，他说，“这些'手段'的变体，构成了图像的诗意及其音乐性，而不是模仿性”，这正于与“用两种不同形式所作的同一个人的两幅肖像画，尽管主题是同一个，其内容却完全不同”相呼应。我们可以画两个圈，外部的是形式与内容的整一性（oneness），在其中，我们再判断形式与内容是否统一，继而判断诗意的程度，即先确定是否是艺术，再说它艺术性的高低。重心在前者，但是潜力在后者。我们发现的无论“好”“坏”都是后者，却同时默认了前者的存在。前者是跨越数个层次的碎片，而非“整体”的某种统一，后者则筑基其上。虽然这是很实证的讲法，因为绕开了“整体”的统一，但又与海德格尔的现象学段不谋而合：我们何以在现象界直面意义。可是，碎片毕竟要结成整体，美部分来自过去，降临不可避免，夏皮罗的艺术思想，从哲学派别看，隐含着矛盾，除非美既降临又发生。

　　另一点是，夏皮罗讲的前一种统一，其实很玄，不好理解，因为它涉及到艺术的定义问题，也正因为它定义了艺术，所以它渗透在方方面面，不必是某一特定方面，艺术是艺术，所以哪都是它。托尔斯泰的那个例子也不是特别好理解，其实就是读书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形式，只是在读，然后就获得了感受，这个稀松平常的行为就涵盖了艺术形式与内容的整一性（即使我们没意识到形式，它与内容仍整一）。问题是，整一似乎太宽泛，什么不是整一的？我只好跑到海德格尔那看作品、xx和xx。更头疼的是如何解释“喷泉”，那个小便池，它是如何拥有整一性的呢？

　　这一趴不如叫重读的必要性、长久接力研究的必要性。

　　第三篇特别醇厚，考古学家首先把风格当标志，艺术史家也是，但会研究其意义、序列，文化史家或历史哲学家更关注共有，批评家当作文体，共同假设是风格总与特定时空联系，例外是移民或贸易所致。

　　“要是缺乏模糊的形容品质的语言，那就无法对风格进行描述”，我再次感到矛盾。

　　这一部分特别好。我的问题是，对风格的一致性的期许，正如夏皮罗指出，是现代的观念，不过，他又写道，“然而，我们必须承认，由于某些风格的开放和不规则的形式，它们能够比其他一些作品更能容忍一件未完成之作，或是异质之作”，夏皮罗仍然认为，融贯，也就是某种一致性，是美的标准。尽管古人不是带着一致性的期许去创作的，但其作品之所以杰出，却需要一致性的支持。这里面有一种创作和评价的错位，虽然今人的评价标准部分顺承了古人。另外，我想到的例子是一些动画作品，例如蜘蛛侠多元宇宙，不同风格是如何统一的？很新奇却不突兀，而且很好看。

　　风格面临现代性的冲击（未点明），难以再次统一，夏皮罗回头去找可把握的差异，一是可以推论，二是为合法性辩护，“一个时代的主流观点--如果它可以被孤立出来的话--不会以同样的程度影响所有艺术，同样，也不是所有艺术都能够表现同样的主流观点。某种艺术中的特殊条件常常强大到足以决定一种变异的表现。”

　　风格解释叫人头大。

　　第九篇，狠狠支持，艺术或许可以被窒息，但哪种最有利，听了叫人警铃大作。不过夏皮罗说了，“不是在推行一种艺术...共鸣。”博尔赫斯说过一句话，意思大概是这样，就是年轻的他天真的以为自由诗比格律诗更好作。另外中国的诗圣是杜甫，格律诗大王。但丁也好莎士比亚也好，作的都是律诗。不过，关于z府规定那里，反例belike苏联&wh大革m的样板戏、其他艺术，它们是好艺术。狄德罗，拉摩的侄儿吗？那里就可以看出来了。不过第九篇过于平庸，三星。


ps:高哲思 评论 艺术的理论与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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