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ThomasVan

　　第一次看到《窗外》这本书是在我上中学时，虽然时隔多年，但我一直记得。

　　我是在一个性格有点野的女同学桌上看到的这本书，封面上是“窗外”两个大字，作者是琼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琼瑶小说，之前只看过琼瑶剧。最开始是跟着大人看《哑巴新娘》，那是一部催泪大戏，后来我开始沉迷于《还珠格格》，看着小燕子、永琪和紫薇、尔康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那时候我应该是很羡慕他们那一群人的，现在也不后悔看《还珠》，谢谢他们曾共我一梦长……

　　我妈妈也看过琼瑶小说，她说她年轻时很喜欢看。

　　琼瑶在《窗外》中这样描写江雁容，“江雁容把手放在石桌上，下巴又放在手背上，静静的望著荷花池畔的一棵蔷薇花，她那对梦似的眼睛放著柔和的光采……”

　　我看过我妈妈年轻时的相片，她那时有及腰的长发，垂下来像一匹绸缎，一对眼睛也是如梦一般美。如今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梦了。

　　作家张怡微曾在书中写到琼瑶，她说：“琼瑶女士带领一代年轻男女完成了爱的教育，这种教育包括情感启蒙、情感表达方式及情话书写。当然，她也不可避免地诱发了受困在不幸婚姻中的妇女觉察到自己的弱小和不幸，觉察到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令她们想起了自己家乡的初恋情人，想起了漫长的离别，也想起了枯燥的日常生活和永恒的心碎。”

　　我妈妈就是因为琼瑶的小说才受到了一点情感启蒙，而我应该是因为《还珠格格》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有一种感情叫爱情的。在看《还珠格格》之前，我没有看到生活中有人谈情说爱，我只看过有人相亲见一面就结婚了，过两年就抱孩子了。

　　言归正传，“窗外”在小说里是作为一种意象存在的，它并非实指，“窗外”是女主江雁容梦想中的美好世界。

　　与男主康南相爱后，窗外的世界在江雁容看来就更美好了，因为窗外的世界里有她风度翩翩、才华旷世、温柔体贴的康南，也有她与康南共听虫鸣竹籁的梦，然而“窗外”的世界终究是如梦幻泡影，人始终承受着现实这个铁窗的禁锢，这是江雁容与康南的悲哀，也是所有理想主义者的悲哀。也许我们都曾站在窗边看向窗外，也许我们都有自己的困境。

　　看过《窗外》的读者都知道，这是一部师生恋的小说，囿于这段师生恋所发生的年代，封建社会的一些残余思想仍深深影响着大众，所以他们的爱情是世所不容的。社会、学校和父母从各个方面束缚着江雁容，这使康南与江雁容的师生恋受到了阻碍。然而即使康南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遇到了强大的阻碍，他也仍然情深不悔，丹诚不泯，他愿意等待江雁容成年，他们俩定下了一年之约。

　　只是当一年期满时，江雁容的母亲却用亲情羁绊住了江雁容，她忍痛割爱，最终没有赴约（这个细节琼瑶在自传《我的故事》中有写到）。对此我也能够理解，爱情只不过是爱情，即使它可以让我们排除万难，但是万难之后还有万难。我想，就算江雁容赴约了，他们真的能够走进婚姻的围城，但这就意味着幸福吗?不是的，“兰因絮果”是常有的事。日久可以生情，也可以生怨，与子偕老，也可能是老使我怨。

　　王尔德早就说了，“人生有两大悲剧，第一是你想得到的得不到，第二是你想得到的得到了。”

　　不管我们承不承认，人生就是这么难。

　　这本《窗外》是很值得一读的，它被评选进了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由此可见琼瑶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才女。在那个女性作家少得可怜的时代，她执笔第一本长篇小说就蜚声文坛，这本身就是一种惊人的成就。

　　在琼瑶小说刚开始流行的那个时代，大众对女性的期望和要求都是温顺的，甘于奉献的，循规蹈矩的，贤惠的，而琼瑶小说中的女性却大胆追爱，她们渴望自由、渴望爱情，她们解放自己的个性，她们以一种全新的形象撼动了旧时代女性的心灵。《窗外》也像汤显祖的《牡丹亭》一般表达了女性对自由恋爱和自由生活的向往，也表达了社会环境以及世俗观念对人的束缚和压迫。

　　还值得一提的是，琼瑶把江雁容的母亲塑造得相当丰满，像有的爱情小说就把主角父母塑造得十分单薄扁平，在这一点上，琼瑶远胜过她们。

　　江母曾在书中说，“结婚对女人是牺牲而不是幸福。你容易动感情，千万记住我的话。女人，能不结婚最好，像女中校长，就是没有结婚才会有今日的地位，结了婚就毁了。”在那个年代的书中能看到这样的话真是难得，现在很多言情小说都是女主嫁入豪门然后幸福地受宠……

　　江母还说，“哼，雁容，你太年轻，将来你会明白的，爱是不可靠的，你以为你爸爸爱我？如果他爱我他会把我丢在家里给他等门，他下棋下到深更半夜回来？如果他爱我，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会一点都不帮忙，反而催着要吃饭，抱怨菜不好？你看到过我生病的时候，爸爸安慰过我伺候过我吗？我病得再重，他还是照样出去下棋！或者他爱我，但他是为了他自己爱我，因为失去我对他不方便，绝不是为了爱我而爱我！”多么现实的一番话啊！琼瑶小说真的不仅仅只有浪漫。

　　再说《窗外》结尾，江雁容与康南分手多年后，最终决定重拾旧情，于是她只身前往异地寻找他，然而结果是她见到的康南已经不再是她心中的康南了。琼瑶在《窗外》结尾中写道：“她的康南哪里去了？她那诗一般的康南！那深邃的、脉脉含情的眼睛，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那微蹙着的眉峰，那潇洒的风度和那旷世的才华，这一切，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是她的幻想吗？她的康南在哪里？难道真的如烟如云，如梦如影吗？”

　　这一段只是结尾的一部分，个人觉得她写得不错，琼瑶的笔锋真是又冷峻又细腻，她写尽了爱情理想破灭的残酷，把这一出命运弄人的悲剧收场写得感人肺腑。

　　琼瑶在《窗外》中说，“我怕命运，很多时候，我们是无法支配命运的。”

　　我也是一样，我也怕命运，毕竟人在世间难逃避命运。在强大的命运面前，我们是无可奈何的。

　　总字数：1976
　　作者：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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