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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由肉食者书写的世界里,英慧的素食宣言从未被真正聆听。韩江用三块浸透男性凝视的叙事碎片——丈夫的《素食者》、姐夫的《胎记》、姐姐的《树火》——拼凑出的却是"被观看者"的彻底失语。当丈夫抱怨"我需要的妻子是能在烤肉架上翻动五花肉的女人",当姐夫在月光下舔舐英慧的胎记低语"这是真正的艺术作品",当姐姐喃喃"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生活",所有声音都在合力绞杀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灵魂:"我要变成一棵树"的呐喊,最终沦为精神病历卡上的谵语。
丈夫将英慧的价值钉死在"烤肉架上的贤妻"标签上,姐夫以艺术之名将她的脊椎描摹成"月光下发芽的植物",而姐姐的警告"你不吃肉,他们就会吃了你"则暴露出更深的荒诞:在父权制度下,男性通过物化凝视实施暴力,女性则被驯化为自我审查的共谋。丈夫的烤肉架与姐夫的画布本质相同,都是将女性身体切割成可消费的符号;姐姐的控诉"你让我成了杀人犯",恰是猎物被驯化为猎犬的证明。当食肉者的牙齿咬合时,咀嚼的不仅是英慧的血肉,更是所有人在规训中异化的灵魂。
被剥夺话语权的英慧,将身体化作最后的起义战场。她倒掉冰箱里的肉"像在掩埋尸体",在皮肤上刻出叶脉的纹路,直至在病床上将输液管缠绕成树枝——这些被视作疯癫的举动,实则是未被咀嚼的树语对肉食社会的反噬。正如小说结尾处"熊熊燃烧的树木散发着绿光",当人类仍在弱肉强食的链条中狂欢时,那些静默的根系已穿透水泥地面。英慧的失语不是妥协,而是以主体性的消亡为火种,烧穿笼罩在"正常"表象下的集体暴力:成为一棵树,恰恰是对"做人"这项酷刑最暴烈的解构。
第一篇故事,我看到的是压迫。父亲是原始一代的施暴者,丈夫和弟弟是“传承”下来的下一代施暴者、这一代的帮凶(他们二人在父亲强喂英惠吃肉时,一左一右控制住了她),母亲是帮凶(骗英惠羊肉汤是中药),姐姐是不理解者,丈夫的同事和家属是看客,是边围观边指指点点的群众。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社会结构,向英惠施暴。于是英惠把这暴力转向了那只被她咬死的鸟。
第二篇故事,我看到的是被压抑的欲望。姐夫的精神不能在姐姐那里得到共鸣,所以他永远很“累,像垮了一样”。他的身体欲望也无法真正释放。所以他选择的英惠——一个有蓬勃生命力的人,通过身体彩绘和摄影的方式,进行身体和精神的释放。
读三篇故事,我看到的是身体深处隐形的伤痛。姐姐的身体持续流血,手术后依然感到身体内有巨大的伤口。这是她经历了压抑的童年和痛苦的婚姻后,在积年累月的时间里,叠加形成的创伤。
姐姐和妹妹形成了一个对照组:妹妹是激烈的,横冲直撞的,誓死反抗的,向死而生的;姐姐是沉默的,隐忍的,周全的,是死者已逝但生者还要继续生活的人。她带着妹妹的火种,在这一场梦中,醒了。
其实初读起来,也许是怀抱了过重的期待,并没有很喜欢。阅读体验的柳暗花明是在某个瞬间明白,肉食世界,其实就是父权制世界的同替,因而女性作为为男性供给能量和支持的人,也就不得不成为了植物,为食肉的动物——男性提供能量。
因而这篇小说里的所有女性角色 不管是英慧还是姐姐 都是作为女性在这个父权社会里苟且求生,靠吞下男性所有的暴力、统治、吞吃和利用而生活的。在父权制主义里生活,女性需要更强大的活力。其实读到后面谈论精神疾病时我有点觉得trigger,又想起曾经总是觉得活下去就是受苦,如果是无尽的受苦的话,为什么要活下去呢?为什么不能一键退出,让梦醒来?女性作为植物一样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如果说要努力地活下去,需要更多的幸运,恰到好处地不敏感。可是总有些人是不幸运的。英慧被命运的手指指中,成为这多米诺骨牌倒塌的第一个人。
其实觉得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利用和吞吃是并不稳固的,就这样蚕食着一个族群的生命力,但有压抑就一定有反抗,有压抑就一定有异类出现的可能。最后姐姐对英慧说这不过是一场梦,如果说向悲凉处理解可以将生命理解成梦,但如果向积极方向理解也可认为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亦是一场梦。只要我们想,可以随时回到小时候一起洗澡的房间,那属于女性的温柔乡,我们其实可以回到的,女性的乌托邦。
总字数:1481
作者:小黄黄
链接: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47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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