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纯朴的妖怪和妖怪的纯朴

丑土妹

　　看完《西游记》，Y说，他最喜欢的是妖怪是罗刹女和陷空山无底洞的老鼠精。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纯朴”。

　　好吧，那我们就顺着Y的思路，来看看纯朴的妖怪。

　　罗刹女就是著名的铁扇公主，熟悉《大话西游》的，肯定知道那个“原来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亲亲’，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牛夫人”就是铁扇公主，就是罗刹女。她嫁了牛魔王，牛魔王却因为经济上的考量，又找了个情人：玉面公主。原来，积雷山摩云洞的玉面公主，继承了大笔遗产，“有百万家私，无人掌管”，所以招赘了牛魔王，牛魔王已经“弃了罗刹，久不回顾”。

　　但实际上，罗刹女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当孙悟空变成牛魔王的样子来到芭蕉洞时，一段“情色描写”，道尽久守空房的女人的春情。

　　喝了点酒，罗刹女觉得有些微醉了，心中情欲暗涌，就和大圣挨挨擦擦，搭搭拈拈；手拉手，悄语温存；肩并肩，低声俯就。拿一杯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还吃果子下酒。等悟空骗出扇子使坏时，罗刹女“忍不住上前，将粉面榅在行者脸上，叫道：‘亲亲，你收了宝贝吃酒罢……”“亲亲”，叫得够纯朴的。真是“此卿大有意趣”啊！

　　再看看无底洞的老鼠精。她先是在黑森林中变成女子，被唐僧救下，住到了寺院中，色诱了好些僧人。然后，孙悟空出来调查真相，两人有一段精彩对手戏：

　　他两人搂着肩，携着收，出了佛殿，径至后边园里。那怪把行者使个绊子腿，跌倒在地。口里“心肝哥哥”的乱叫，将手就去掐他的臊根。……却被行者接住他收，使个小坐跌法，把那怪一轱辘掀翻在地上。那怪口里还叫道：“心肝哥哥，你倒会跌你的娘哩。”哈哈，这个“心肝哥哥”叫得也很纯朴啊！

　　事情还没完，老鼠精把唐僧拐进了无底洞，悟空设下计，让唐僧“色诱”女妖。唐僧就叫了她一声“娘子”，立刻引来春情无限：她把唐僧搀起来，“携手挨背，交头接耳”，还一起去喝酒，口中叫道：“长老哥哥，妙人，请一杯交欢酒儿。”后来又跟唐僧去游园，到了花园，还跟唐僧“俏语低声”说：“妙人哥哥，这里耍耍，真可散心释闷。”唐僧把手中悟空变的红桃换给她吃的时候，她还在想：“好和尚啊！果是个真人！”呵呵，真人，就是所谓的“真性情”吧。这么说，老鼠精倒算个性情中人，唐僧就有些虚伪了。

　　无底洞的故事曲折而长，后来孙悟空还去告了御状，原因是老鼠精供着李天王和哪吒的牌位，撤退的时候还留下出生证据，这妖怪也真够无脑的。

　　看完《西游记》，Y问我，你最喜欢哪个妖精。有趣的妖精都被他说了，而且要搞唐僧的女人和女妖们实际上都挺有趣的，仓促中无以为答，就说我喜欢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实际上，这两个妖怪也挺纯朴的。

　　他们的事迹主要是：

　　一、画图捉唐僧师徒。唉，好像猴子和猪一样的和尚，天下也少有，他们还笨到要画图去捉，也真少见。而且理由也很可笑，金角大王对银角大王说：“你若走出门，不管好歹，但是和尚就拿将来，假如不是唐僧，却也不当人子。”还怕错捉了几个和尚，真是“山恶人善”，为生计所迫啊！

　　二、孙行者者行孙的文字游戏，也是在这一节，说是妖怪的宝贝“红葫芦”，叫人的名字，只要那人答应了，葫芦就会把人给收进去。孙悟空就换了个名字“者行孙”，结果答应着，也被装进去了。小说解释道：“原来那宝贝，那管甚么名字真假，但绰个应的气儿，就装了去也。”真是个纯朴的宝贝，才没有那么深奥的名与实的哲学问题呢！

　　三、孙悟空骗到葫芦后，欺负银角大王说，他的葫芦跟妖怪的葫芦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可他的是雄的，妖怪的是雌的。银角居然就相信了，然后就开始打斗。妖怪拿假葫芦，叫“行者孙”，大圣应了，却不见被收，妖怪就在感叹：“天哪！只说世情不改变哩！这样个宝贝，也怕老公，雌见了雄，就不敢装了！”待到悟空叫他时，他却“不敢闭口，只得应了一声”。为什么不敢闭口啊？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四、一段心理描写，足见其纯朴。银角被杀，金角火烧孙悟空，取得暂时性的勉强胜利，回到洞中，见到尸痕遍地，“惭惶不已，一步一声，哭入洞中”，“只见什物家伙俱在，只落得静悄悄，没个人形；悲切切，愈加凄惨。独自个坐在洞中，蹋伏在那石案之上，将宝剑倚案边，把扇子插于肩后，昏昏默默睡着了。”我个人觉得，这是《西游记》中最厉害的一段“妖怪描写”了。

　　实际上，《西游记》中的很多妖怪，都显得很纯朴。最经常出现的例子，就是妖怪抓了唐僧，总是惧怕孙悟空，就把唐僧关起来，也不吃他。不知及时行乐，不知到手的买卖不能丢，一点也不像中国的妖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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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zhtie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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